幾家歡喜幾家愁。
和慈寧宮相比,坤寧宮就是陰雲密布了。
韓同心手裡捏著個帕子,咬著唇來來回回地走著,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卻突然罵起像木頭一樣立在旁邊的宮女來:“你們是怎麼當得差?這都什麼時候了,也不見上盤點心或是果子來打發時間。”
那宮女先是茫然地望了一眼炕桌上水靈靈的果子,然後很快明白自己是被遷怒了。
辯解的話都是無用的。
她想也沒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韓同心的麵前,磕著響頭求起饒來
韓同心心裡就更煩燥了。
為什麼薑憲身邊的人都一個個笑盈盈的,看薑憲的目光也充滿佩服或是傾慕,輪到自己身邊的人,看見自己一個個就像看見了鬼似的,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他們抖得像篩糠似的。
可能是因為她嫁給趙翌之後就被趙翌折騰成了一個鬼吧?
韓同心想著,那點點怒氣隨著這樣的沮喪慢慢地就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她想到蔡如意寫給她的那些信……想了想,叫了貼身的大宮女采盈進來。
“怎麼和靖海侯夫人說得不一樣。”她低聲問采盈,“那些人聽我說薑憲不敬重大行皇帝,一個個都沉默不語的……”
“所以這才人才可憎啊!”采盈義憤填膺地道,“那些人怕嘉南郡主居然怕成了那個樣子。娘娘,您該讓的時候的確應該讓著她,不該讓的時候可不能再讓著了。鎮國公如今已經去了遼東,大行皇帝下葬之後,嘉南郡主的公公也應該回太原了吧?到時候嘉南郡主還可以依靠誰啊?”
韓同心從前總覺得這功勳之家全是做武官的路子,沒有什麼用。等薑憲那樣囂張地指點江山的時候,她這才品出點味兒來了。
可惜她明白的有點晚。
但這也不能怪她。
她就算是比薑憲聰明,她也得有機會才是。
趙翌當皇帝的那會兒,她可是連乾清宮都沒去過幾回。
不過,如意說得也不錯。什麼事都不晚,隻看你願意不願意邁出那第一步。
也就是皇家,帝後是九五之尊,天下最大。這要是擱在普通的人家,誰家沒個厲害的大姑子,嫁了人還要回家指指點點的。
隻要嘉南留在京城的一天,她頭上就像壓著一座大山,永遠都得看她的臉色行事。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策封太後,不是把趙璽養在膝下,而是想著怎麼把薑憲趕出京城去。然後想辦法把自己的兩個哥哥和幾個舅舅安排到京衛中去,她就能像薑憲一樣,借助著這些力量左右朝堂,學曹太後垂簾聽政了。
韓同心吩囑采盈:“你去把前幾天侯夫人說的那個人領進宮來我看看!”
蔡如意給她介紹一位姓卓的婦人,說這卓氏是名門之後,學識淵博,見識不凡,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辦事十分的穩妥。原是靖海侯府三顧茅廬請來的女先生,她知道後讓她幫著辦過幾次事,她特彆滿意。而韓同心身邊正缺了這樣一個人,所以她把人推薦給了韓同心,讓韓同心抽空見一見,若是堪用,不妨留下。那薑憲身邊不也有個孟芳苓嗎?
如今宮裡都看薑憲的眼色行事,進一個人不容易。特彆是悄悄地把人弄到她身邊來。但韓同心被蔡如意最後一句話打動了。
采盈恭聲應諾,心裡卻在打鼓。
嘉南郡主的威信已經讓人不敢議論她的八卦了,皇後娘娘還這樣跟嘉南郡主作對……
她心裡很害怕。
然後很快坤寧宮就多了一位姓卓的女官。
薑憲並沒有注意這些瑣事。
她身邊有七姑保護安危,有孟芳苓幫忙篩選奏折,有太皇太妃幫著盯著六宮,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和汪幾道、簡王的爭鬥中去了。
曹宣上了奏折之後,薑憲盯著禮部,很快把曹太後的葬禮儀程確定下來。
將曹太後的衣冠由萬壽山移到了鐘粹宮,文武百官祭拜完趙翌之後,再到鐘粹宮哭喪,棺槨會同趙翌一前一後移往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