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憲呆呆地坐在那裡,任李謙幫她收拾,腦子裡還回想著夢裡的情景。 23S.最快
她穿著太後的禮服,神色倨傲地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奇怪的是大殿上隻有李長青一個人。他穿著上朝的官朝,在那裡暴跳如雷,一會兒指著她是狐狸精,勾得李謙迷迷蹬蹬,為他拋家舍業,是李氏的仇人;一會兒又夢到李長青穿著鸚哥綠的錦袍,笑眯眯地接過她遞過去的酒盅,象征性的小呷了一口,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笑著叮囑她要好好和李謙過日子,為李家開枝散葉,瓜瓞綿綿;一會兒又夢見李長青坐在炕桌前,炕桌上的昏黃的油燈半明半暗地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神色顯得陰鷙又凶殘,拿出一包白紙包著的東西遞到了一雙白嫩的女子手上,低聲叮囑她“務必要把人給毒死了,不他就像失魂落魄似的,永遠都沒能清醒的時候!我可是等了他快十年了,他要是再不娶妻生子,就要斷子絕孫了。我們李家,可不以讓庶子當家,更不能讓侄兒當家,那是亂家的根本。我們這些年來的汲汲營營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了”。他說著話,一抬頭,目光像寒光四射的刀似的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裡……然後她就驚醒了。
“沒事,沒事!”李謙輕輕地拍著她,小聲地安慰著她,給她重新換了件小衣。
慎哥兒被身邊的動靜吵醒了。
他嘟嘟呶呶地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又翻身進入了夢鄉。
隻是他翻身的時候怎麼也靠不到東西,滾了兩圈,滾到了床裡麵去了。
繡兒看著就低聲道:“王爺,要不要把慎哥兒抱到炕上去睡?”
長公主府的很多陳設都是依照宮裡的規矩擺的,像慎哥兒的內室,靠牆是楠木床,靠窗則是鋪著猩猩紅坐墊的大炕。燒地龍的時候,大炕和楠木床都是熱的。
李謙看了看睡得正香甜的兒子,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們下去歇了吧!有什麼事我叫你們!慎哥兒就讓他跟著我們一起睡。”
這屋裡連個屏風都沒有,從楠木床上可以直接看到大炕。
李謙不喜歡有小丫鬟在內室裡服侍,他總覺得自己會什麼事都攤在那些小丫鬟眼裡。
繡兒恭聲應“是”,退了下去。
李謙見薑憲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拿氈子裹了薑憲,輕聲地和她說著體己的話:“是不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你想不想跟我說說?這些日子是不是沒有休息好?是隻是今天做了噩夢,還是這幾天都做噩夢?”
如果隻是偶爾的,他哄著她睡下就是了。
如果這些日子一直在做噩夢,那就得請水陸道場來家裡做兩場法事了。
薑憲不知道說什麼好,遂不太想說話。聽見李謙這麼說,她隻是簡短地點了點頭,依偎在了他的懷裡,低聲道:“就是今天才做的噩夢。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醒來的時候都不怎麼記得了,隻知道很難受,很不舒服……”
“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李謙安慰她,“要是實在睡不著,就閉著眼睛養養神。”
薑憲“嗯”了一聲,閉著眼睛靠在李謙的肩上,居然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已日上三竿。
慎哥兒滿頭大汗地推著她:“娘,娘,你快起來!我們該啟程去看姨母了!”
薑憲勉強睜開眼睛,笑著摸了摸慎哥兒的頭,道:“你這是去做什麼了?怎麼滿頭大汗的?天氣這麼冷,先洗了澡擦了汗才行。”說著,目光已經落到了旁邊服侍的繡兒身上。
繡兒忙屈膝應“是”,道:“我這就去跟柳娘子說。”
薑憲點了點頭,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