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殯天的消息以很快的速度傳到了金陵。
莫名的,接到消息的趙璽如釋負重。
老實說,太皇太後對他向來照顧有加,在他小的時候,若不是得了太皇太後的庇護,他恐怕很要吃點苦頭,而且不管是他登基還是之後決定讓李謙鎮守京城,也都得到了太皇太後的支持,太皇太後又不是喜歡涉政的婦人,他應該對太皇太後沒有什麼畏懼才對,可偏偏他卻覺得像頭頂壓著一座大山,讓他沒有辦法自由呼吸。
太皇太後的死,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趙璽想著,就覺得心情輕快。
他拿了把剪子裝模作樣地修剪著旁邊小幾上蘭花的葉子,把原本好好的一盆蘭花剪得七淩八落,他自己卻覺得賞欣悅目,服侍的宮女內侍們都紛紛稱讚這蘭花剪得好。
趙璽也不管是真是假,哈哈大笑,賞了幾個跟前服侍的。
這下子整個行宮都知道趙璽的心情很好。再加上京城送來的消息,大家也都猜出趙璽對太皇太後的態度了。
一時間,說太皇太後不好的言論充斥了整個後宮。
劉氏知道後直皺眉,懲戒了一番也沒有太好的效果,她隻好讓人把這件事透露給了趙嘯。
趙嘯自那次和趙璽不歡而散之後就一直借口要練兵呆在了福建,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在心裡把趙璽狠狠地罵了一頓,又招了幕僚來說這件事。
大家都覺趙璽不可思議。甚至有幕僚道:“不管怎麼說,李謙也是皇家的女婿。從前有太皇太後這座大山壓著,他就是有野心也不敢妄想。如今太皇太後去了,他無債一身輕,皇上怎麼會覺得太皇太後死得好?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行人司、內閣的人都不提醒皇上一聲嗎?”
如果李謙要擁兵自重,對他們是最大的威脅了。
趙嘯重重地把手中的密信砸在了桌幾上,冷笑道:“他那腦子就從來沒有長正過。”
從前還親自出手收拾了韓同心,甚至是管到他的家務事上來。
他道:“太皇太後的諡號定下來了嗎?準備葬在哪裡?”
有幕僚忙道:“說是定了‘誠仁’二字,是嘉南郡主那邊上奏時建議的。皇上沒有駁回郡主的意思,依舊用了這兩個字。至於葬禮,郡主的意思是要大操大辦,守製一百天,皇上以月代日,守二十七天,大臣們等同庶民。皇上好像不同意,想讓大臣們也跟著守二十七天。具體會怎樣,金陵和京城還在扯皮,看樣子可有得官臣打了。”
趙嘯冷笑,道:“那我們就冷眼旁觀好了。又不關我們福建的事。再說,以嘉南郡主的性子,她要是想乾什麼,一定能乾成的。等趙璽發現去了太皇太後卻在肩膀上還頂著坐大山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那幕僚欲言又止。
趙嘯不耐煩地道:“你要麼說,要麼把話放回肚子裡永遠都彆聲張。”
那幕僚被他點名批評了,心裡很是不愉。想著從前他也是這麼和趙嘯說話的,甚至是更難堪的話都說過,也沒有看見趙嘯和他發脾氣。今天他不過猶豫了片刻,就被趙嘯當成典型來抓,趙嘯這是吃了火藥吧?
他突然間想到那天嘉南郡主離開江南時趙嘯那莫名其妙的相送,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他不由低了頭,語氣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斟酌,道:“我是覺得,有嘉南郡主在,李家怎麼都會有所顧忌。除非他們隻要嘉南郡主一個名聲。可嘉南郡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十之八|九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被動的局麵裡。怕就怕皇上不靠譜,把嘉南郡主得罪狠了,嘉南郡主一狠心,乾脆站到了李家那一邊。不管怎麼說,皇上在,嘉南郡主好歹是體體麵麵的郡主,沒有了皇上,她不過是李謙的結發夫妻,得寵不得寵還兩說。不管是哪個女人,應該都會選擇做郡主而不是長媳吧?”
眾人聽明白了他的話。
趙嘯不屑地瞥了那幕僚一眼,道:“你以為嘉南郡主是什麼人?李家想利用她的名聲行事,那也要看嘉南郡主答應不答應。你們可彆忘了,鎮國公府現在已經緩過氣來了。那薑律可是一直打過了鴨綠江,據說從高麗擄奪回來的財寶一車接著一車的往回拉。李謙就算是想架空嘉南郡主,那也得有那本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