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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簡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他是見了不少的。他是個很有名的殺手,要價更是不低,這江湖上的人,十個想請殺手,倒是有八個要來找他。這些雇主見了他,難免是要討好的。
討好,自然是用漂亮的女人來討好。
一點紅自然是對睡/女人沒什麼興趣的,他寧願去睡稻草垛,也不願去睡那溫香軟玉的床榻。
然而這些雇主個個都要搞這麼一套,倒是叫他見過不少的漂亮女人。
……沒一個是像李魚這樣的。
這其中微妙的區彆,一點紅並說不太上來,隻是知道他的的確確被李魚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人所吸引了。
她看他吃癟,笑得是前仰後合,花枝亂顫。一不小心就咳嗽起來,咳得臉上浮出病態的紅。
一點紅無奈,伸手拍了她背兩下,又問:“還笑麼?”
李魚老老實實地道:“唔,不笑了。”
一點紅道:“走吧。”
二人便回到了停著馬車的地方,一點紅麻利的生了一團篝火,又把在上一個城鎮裡買的乾糧餅拿出來烤得脆脆的,他知道李魚吃不下,但還是掰了一半扔給她。
李魚象征性地吃了兩口。
一點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一點紅身上的毒大部分都已解了,但身中劇毒畢竟不是什麼一時半會兒就能完全恢複的,故而身上還有些不適。
他這樣高傲的人,自然不會在李魚麵前提,但李魚因為極其敏銳的嗅覺,能聞到他血液裡的渾濁氣息,故而對這事兒清楚的很。
一點紅這一夜照例要睡在車外。
李魚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輕地說:“你受著傷,不好吹夜風。”
一點紅淡淡道:“無妨。”
無妨是真的無妨,他不知受過多少次傷,受傷之後千裡奔襲、風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不要說如今是夏天的夜裡,吹吹風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李魚卻不依:“我不管,你進來。”
她看上去好像是十分不講理、十分驕縱的模樣,可一點紅心裡明白,她的確是為了叫他能在裡頭睡個好覺。
他心中一動,伸手捉住了那隻捏著他衣服角的手。
那隻手比他的手小上不少,能叫他一下子就完全攏在手心裡。他的手上滿是握劍留下的厚繭,可是李魚的手不是,她的手上塗著鮮豔的蔻丹,觸感似是綢緞一般。
他忽然覺得挺直的脊背上的毛孔都張開了。
一點紅捉著那隻手,慢慢地從自己的衣服上拿開了,又慢慢地鬆手,感受那冰涼的絲綢從他手上流走。
他還是沒忍住,跟著她一起進了馬車裡頭。
其實他們並不是沒有在馬車裡頭同住過,剛認識時,就是一點紅潛入關著李魚的大馬車裡頭,二人在那輛馬車裡頭,足足一起呆了一整日。
但那時,他對李魚並沒有彆樣的想法,如今卻不同。
馬車不大,躺兩個人已是極限,一點紅平躺在馬車裡,盯著低矮的馬車頂看,身邊人身上的那股馥鬱的冷香又悄悄地包裹了他,叫他怎麼逃也逃不出去。
過了半晌,他才斜眼看了李魚一眼,李魚精神不好,總是昏睡,往馬車裡一趟,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如今睡得正沉。
一點紅盯著她的睡顏看,似是已有些恍惚了。
半晌,他才伸出手來,幫她把額前的碎發彆到了耳朵後頭去。然後才轉回了頭,閉目養神。
——若她醒著,他或許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但他此刻已不願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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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李魚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占據了馬車接近三分之二的空間,簡直要把一點紅都擠到角落裡去了。
一點紅側著身子,弓著背,似乎是想給她讓出更大的地方。李魚一直往這邊擠,此時此刻,倒像是窩在他懷裡一般。
貼在馬車壁上睡了大半夜的一點紅當然早就醒了,隻是懶得睜開眼睛,隻感覺到懷中美人悄悄咪咪地退開之後,立刻鬆了鬆筋骨,換了個姿勢,平躺了下來。
身邊的美人立刻就僵住不動了。
過了半晌,她訕訕地說:“你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一點紅道:“沒有。”
李魚又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擠你的……”
一點紅的嘴角不著痕跡的勾了勾:“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