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森止步,另一隻手撐在牆上,輕微喘氣,虛弱又輕慢地抬起頭。
“剛剛不是說了嗎?”他說話的語調聲線和牧雪城截然不同,像是為了讓人覺得親切放下防備,本就話的時候格外有一種從容矛盾的魅力。
薄鬱微怔:“什麼?”
牧月森回頭看他,打濕的烏發下,微微挑眉,痛苦的了嗎?捉迷藏不也很好玩,先做被追逐的一方。”
薄鬱想起來,剛開始牧月森拉著他和白臉男兜圈子的時候,的確這麼說過。
但,薄鬱一本正經麵癱著臉,懇切地說:“那不是用來裝逼,隨口一說嗎?”
牧月森笑了起來,清潤的眼眸被痛苦徹底吞噬,裡麵毫無情緒,笑得時候不會讓人覺得是笑,毫無溫度和快樂。
低低的笑聲,是壓抑的痛苦,是觸底後的恣意,是被釋放的邪惡。
眼神失去自律和光的牧月森抬起頭,露出修長脖頸上微微滾動的喉結,笑著說:“捉迷藏的規則是,被抓到後,就輪到做追逐方了。”
他回身看向舉著劍的白臉男:“現在,輪到鬼抓你了。”
白臉男搖搖頭,真誠地看向薄鬱:“雖然你看著不像綠茶金絲雀,但你抱的大腿可太能裝逼了,老子忍無可忍了!”
他本就性格暴躁沒什麼耐心,跟薄鬱說話的時候還好,一聽牧月森說話,任督二脈都要蠢蠢欲動被暴躁通了。
說完就提劍去砍,一臉反派的邪魅冷笑。
牧月森也在笑,痛苦和笑容交織一起,在原本優雅清俊的臉上,混合成一種不是人間之人的危險。
他偏頭避開冷藍色的劍鋒,跳起來毫不猶豫踹在白臉男的腹部,消防斧直接朝對方的臉劈下去。
薄鬱往後退了一步,一臉平靜地失神,渾身都一涼,無意識眨了眨眼。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不是被白臉男嚇到的,是被牧月森。
他現在一點也不擔心牧月森的安全,他擔心白臉男的。
果然,戰況開始後,毫無意外很快就呈現一麵倒的趨勢。
身為亡命之徒的老大白臉男,完全不是被痛苦激發出暴力傾向的牧月森的對手,被單方麵壓著捶,一臉懵逼莫名不解,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手中的激光劍早就甩脫了。
薄鬱不由深吸一口氣,先將激光劍遠遠扔開,然後上前勸架:“牧月森,你冷靜一點。”
白臉男滿眼不敢置信,不斷在消防斧下騰挪閃避:“是啊,你讓他冷靜一點,他是瘋了嗎?連老子都敢砍?”
薄鬱:“牧月森,正當防衛也有度的,三兩下砍死也就算了,屍體如果慘不忍睹的話,法醫那也說不過去的。”
白臉男:“……”瞧瞧,這說得是人話嗎?
白臉男難掩震驚失望地看著薄鬱:“這回我信你是綠茶金絲雀了,長得一表人才男神本神,居然這麼壞心眼。”
牧月森暴打白臉男老大的樣子,完全是冷靜地發瘋,臉上低靡冷涼無所謂的笑容,比他打架時候的身手更叫人害怕。
白臉男隻看出來瘋狂。
薄鬱卻看出來那是牧月森此刻身體承受的痛苦對外量化的程度。
他上前,從後麵抱住牧月森,抓住他手中的斧頭。
牧月森並不糾纏,立刻鬆開斧頭。
白臉男一看,以為機會來了,大家都沒了武器,老子道上混飯吃的能比不過你一個溫室裡的矜貴少爺?
薄鬱拿到斧頭就鬆開了對牧月森的桎梏,放任那兩個人纏鬥一起。
三分鐘後。
白臉男再次一臉懷疑人生,抱頭閃躲,眼神顯示他對這個世界徹底失去了信任。
薄鬱無聲歎息,毫無意外看著牧月森單方麵壓製著白臉男捶打。
對白臉男說:“你就稍微忍忍吧,你剛剛一直追我們,害得他吃了不少苦頭,這會兒讓他打一頓發泄一下算是還了。”
話雖如此,薄鬱也靠在牆上,多少看著點,不能真的讓牧月森失去理智把白臉男打死。
打了一會兒,白臉男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臉腫成豬頭,牧月森卻越打越興起。
薄鬱站直了走向他們。
“牧月森,差不多可以了,他都暈過去了,再打你要牢底坐穿了。”
牧月森像是聽不到,仍舊在照著臉捶。
薄鬱拉住他的手臂,將他從白臉男那拉開。
牧月森這次沒有反抗,抬起頭看向薄鬱,透過汗濕的劉海,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牧月森。”
薄鬱被他的神情一驚,眼神怔然,手指撩開他臉上垂落的劉海,露出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那雙本該清潤優雅的眼眸,裡麵一片失神,他臉上還掛著低靡冷涼的笑容,眼睛裡卻早就失去了清明,沒有理智,放任著痛苦激發的本能。
“牧月森,冷靜一點。”
牧月森亮得嚇人的眼睛定靜地盯著他,一瞬不瞬,臉上冷涼的笑容一點點消失淡去。
薄鬱看到他慢慢恢複神智,稍微鬆一口氣。
牧月森看著他,腳下踉蹌不穩,薄鬱兩隻手伸出扶住他:“辛苦了,已經可以了,休息一下吧,或者換牧雪城出來。”
牧月森手指放在薄鬱的肩上,勉強穩住站立,垂眸無神的眼眸看著他:“薄鬱。”
薄鬱擔心地看著他:“是我。你還好嗎?”
牧月森臉上毫無表情,看著他,忽然讓人不安地笑了一下。
身後地上裝死的白臉男悄然爬起來往後挪,想趁機跑路。
下一瞬,牧月森敏銳地回頭,三兩步追上去將他舉起來扔向廢墟。
薄鬱立刻上前抱住他:“可以了!他跑不掉的。”
這次他的阻攔毫無用處,牧月森像是徹底失去了意識,笑著,甚至轉身朝他攻擊去。
薄鬱抓著他的手,躲避了一下,抿了抿唇角:“你要跟我打架嗎?”
牧月森低低地笑,攻擊的舉動直接回答了他。
牧月森和白臉男的纏鬥消耗了他們大半體力,薄鬱應對得並不很難,但他要小心不傷到牧月森,牧月森卻已然失去了理智。
薄鬱被他單手抱起來摔向牆角。
迷宮的牆壁是有韌性的材料,並不會讓人受傷,薄鬱並沒有感覺到疼。
但牧月森表現出來的攻擊性著實讓他頭疼。
薄鬱皺眉,撐著牆壁轉過身:“牧月森你想動真格的嗎?”
牧月森很快就緊隨而來,笑著將薄鬱的兩個手腕交疊,舉起壓製在牆上單手扣住。
薄鬱微微不悅:“你是來真的啊?”
那他也要來真的了。
牧月森定定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情無謂,眼裡越發沒有理智。
薄鬱提膝反擊,牧月森也提膝壓製著他的腿。
“你……”
牧月森另一隻手按住薄鬱的頭,看著他因為說話自然微啟的唇。
下一瞬俯下身,和打架時候一樣毫不猶豫凶狠地親了上去。
薄鬱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