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鬱在他所喜歡的,香水構建的信息素的世界裡,像他的作品一樣,像神靈一樣永生。】
這就是,架構師的創造初心。
故事必須繼續,他希望阿鬱在這個世界活得幸福,長久的活下去。
——我愛的人是不會死的。
——我將他關在我的思念裡。
混亂病態的精神狀態,昏迷清醒的間隙。
想要死去的想法,和想要那個人活著的想法交替混沌。
這樣不行,牧星晝落幕後,故事結束後,世界會怎麼樣?
無法安心,無法閉眼。
他得給那個人留點遺產。
習慣性得給阿鬱留下點什麼。
於是,牧文原出現了。
【牧文原和薄鬱誌同道合,是精神事業上的靈魂伴侶。】
在病入膏肓,在生和死的混沌間隙裡,他終於放下了對自己的克製,誠實麵對了自己的壓抑的——
他想做阿鬱的靈魂伴侶,他本來就該是。
如果說,牧星晝是真實狀態的他,是失去阿鬱之後他的樣子。
牧文原就是他的靈魂本源。
他可以拋卻現實中的一切,阿鬱喜歡什麼樣子,他就成為什麼樣子。
牧文原是最不像他的人,卻寄托著他的幽魂。
他執著於靈魂,想要留下薄鬱。
於是,牧文原執著基因醫學。
……
【一顆星星奔赴另一顆星星的故事。】
【要穿過無垠的宇宙,漫長的光年,但是,那顆星星已經隕落了,奔赴而去的星星,看見的隻是那顆星星在時間之中留下身影。】
【但他還是,向他奔赴而去。】
【像吸血鬼奔赴陽光。】
圖書館內。
薄鬱睜開了眼睛,看向一旁蒼白沉靜注視著他的青年。
a4紙已經不再流淚,隻是溫柔長久地注視著他。
就像在一片虛無的宇宙之中,注視著隻能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美好。
“牧文原,不是他設計出來的嗎?”薄鬱輕輕地問。
【不是。】
“你呢?”
a4紙看著他,聲音很輕:【隻有最初的牧星晝是他設計出來的。從那一刻開始,這個世界已經不再由他掌控,自行衍化,一切設定失控。】
薄鬱:“這裡,是哪裡?是什麼地方?是他設計的遊戲,還是死後世界?”
被那個字刺痛了一下,a4紙眼眸微顫。
但仍舊克製平靜地回答了:【都不是,不是遊戲,不是死後,就隻是生死之間的虛無。他的狀態很糟糕,那個項目就停在開頭,反反複複,一個世界疊著另一個世界,就像你看見的兩個昭衍一樣。】
一個昭衍無限接近於現實,幻想了一個完美世界,但清醒之後,構架了第二虛擬宇宙,第二虛擬宇宙裡還有一個虛擬昭衍。
但在真實的昭衍外麵,卻還有一層虛擬世界。
薄鬱懂了:“我剛剛,就是從那個世界進來的?”
a4紙輕輕點頭。
薄鬱笑了一下:“因為,我沒辦法回到真正的現實了。所以,這是他,或者你們,為我準備的現實嗎?”
a4紙緊繃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麵無表情點頭:【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a4紙木然無神,抬眼輕輕看著他:【因為,本不該讓你發現的。完美的循環是,在你通關之後,回到‘現實’,忘卻所有記憶,在那個‘現實’裡好好活著,到白發蒼蒼,長命百歲。再次進入遊戲,再次見到我。你會忘記記憶,然後繼續循環。】
薄鬱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放空看著他。
a4紙走到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我把你關在我的世界裡,關在這個無間地獄裡,無知無覺,反反複複,重複著無限循環,永遠陪著我。】
他在激怒他,他希望,阿鬱恨他。
如果有一個可以恨的目標,阿鬱就不會感到害怕和難過了。
薄鬱無聲歎息,抬眼看著眼前漠然的青年,抿了抿唇角:“說什麼傻話,一臉等著我懲罰你的小可憐表情。”
a4紙麵無表情。
薄鬱抬起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擦去他眼睫上殘留的水汽:“我們阿紙一直是貼心的小天使,沒有做錯任何事,獨自發現背負著世界的真相,很沉重吧,也不知道怎麼辦,所以也不敢來見我。”
a4紙睫毛微顫,垂下眼眸,平靜沒有情緒的臉,喉結無法抑製地滾動。
薄鬱伸手抱著他,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不哭了。是個鬼故事啊。原來,我才是那個永遠不死的吸血鬼。”
青年閉上眼睛,克製著聲音:【會結束的。等到他不再這樣思念你,等到他忘了你,或者等到,他也死亡。】
薄鬱無聲歎息,摸著他的頭發,把他扶好站穩:“雖然沒有想到,我才是那個吸血鬼。但是,你也不用反應這麼極端,往好處想想,我們不是能一直一起玩了嗎?高興一點。”
a4紙失魂落魄,毫無表情:【不想你跟任何人在一起,但這是為你準備的世界,想要從死神手中爭奪,永遠留下你的世界。絕對不能崩塌。他說得對,最後我消失就好了,你就不會發現真相。是我毀了一切。】
薄鬱一臉溫柔憐惜,微笑包容地看著他。
a4紙無限傷感:【遊戲架構師的自毀傾向嚴重。儘管他為這個世界潛意識準備了牧文原,但不管是牧文原的治療也好,簡驀作為執念帶來的掠奪也好,都在摧毀那個世界。一旦你不在,世界就在崩塌。】
薄鬱溫柔包容地點頭,輕拍他的頭安撫:“紙啊,你就沒有想到過一點嗎?”
【想到什麼?】
薄鬱麵癱著臉,一臉佛係平靜,眨了下眼,微笑:“我可能真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