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沉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撥通了安許莫的電話。他原本打算直接詢問安許莫的意見,如果對方有其他選擇,就重新換一家餐廳,沒想到電話剛剛接通,對麵就傳來了詭異的撞擊聲。
之後的聲音愈發不對勁,周謹沉皺眉,他把手機拿遠了一點,以防自己的動靜被那邊察覺,他壓低聲音對辛子麥道:“打電話給練習生的負責人,就說那邊出事了。”
正低頭認真研究卡路裡假裝自己不在場的辛子麥也愣了一下,但周謹沉的表情不似作偽,他忙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直接撥給了陳麗。
電話那邊陳麗雖然有些不明所以,還是答應過去,但她過去也需要時間,眼見手機裡的聲音越發不對勁,千鈞一發之際,周謹沉抄起剛剛被侍者端上來的前餐餐盤,猛地一下把雪白的盤子摔在了地上。
“哐當!”
高檔餐廳的環境優雅,隱私性極強,但這裡的陳設仍然是半開放的布置。猛的一聲巨響在優雅的音樂聲中炸開,整個餐廳內的視線都在瞬間集中了過來。
辛子麥忍不住伸手扶住了前額,在眾目睽睽之下努力保持著麵部表情的平靜,他一邊催促著對電話那邊的陳麗,一邊在心中痛苦地把這家餐廳拉進了黑名單。
……以後絕對、一定再也不來這家店了。
安許莫——他也是這群人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透明的汗滴從線條優美的下頜滾落,微喘的安許莫拿起一瓶深綠色的體能飲料,一小截白|皙柔韌的後腰在動作間一閃而沒。他一邊用毛巾擦拭著前額,一邊坐在了最靠邊的椅子上。
因為排舞老師不在,室內的氛圍也顯得寬鬆許多。安許莫坐下來的時候,他身邊的路映途正在側著身子和旁邊的人聊天。一條長椅上坐了四個人,始終沒開口的人卻隻有一個。路映途的背像一道無形的線,壁壘分明地劃開了兩側的空間。
幾個人正在聊他們參加的第一次公開演出,也就是一周前同公司藝人韓銘的個人演唱會。路映途道:“前輩出道才三年,就能開自己的個演,不說在今典,就是在整個圈裡也少見了。”
他旁邊的男生道:“是啊,聽說前輩正要去錄《周末有晴天》的第二季,這回可是常駐,一簽就是六期。”
另一個棕發男生壓低聲音說:“昨天陳姐不是說了,前輩今天中午要來公司,午休的時候我們去大堂坐會吧?”他說著,似乎是顧忌一旁的安許莫會聽到,儘管已經壓低了聲音,眼睛卻還是一直向那邊看去。看到安許莫毫無察覺地仰頭喝著體能飲料,他才放心地挪開了視線。
為了掩飾自己的動作,棕發男生也擰開手中的綠色飲料喝了一口,這是公司專門配備的飲品,低糖低熱量,營養成分也很充足。像他們這樣的練習生,還得自己交錢才能買到。
但是貴也不代表味道如何,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棕發男生剛喝了一口,就被滿嘴的酸苦味噎住,儘管強撐著沒有吐出來,表情卻無法抑製地扭曲了起來。
路映途笑他:“喝了這麼久苦瓜水還能被嗆到,出息。”
體能飲料的成分自然沒有苦瓜,它甚至還有一個非常高級的正式名稱。但這飲料的味道和顏色實在太怪,才會被眾人戲稱為苦瓜水。棕發男生打了個哈哈,一邊繼續聊著天,一邊卻又忍不住將視線悄悄落到了最角落裡的安許莫身上。
安許莫手裡的那瓶苦瓜水,竟然已經見底了。
喝完了一整瓶體能飲料的安許莫並沒有注意身邊的動靜,他把喝得乾乾淨淨的飲料瓶擰好放回角落的飲料箱內,空空如也的胃卻還是發出了一陣饑餓的抗議。
體能飲料和普通的飲料不同,喝一瓶足夠撐大半天的高強度運動。但這對於還沒成年的安許莫來說,卻仍然不足以填飽肚子。安許莫揉了揉自己的胃,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拿第二瓶飲料。
他的錢已經不夠支付超額的飲料費用,而且再過兩個小時就是午休,說實話,安許莫也不太喜歡體能飲料的味道,想著熱氣騰騰的午餐,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忍一忍。
十分鐘的休息轉瞬即逝,屋內再次響起了重複千百次的強動感舞曲。今典娛樂能在影壇獨占數十年鼇頭,還能一舉衝擊樂壇早已穩固的局麵,它今日所取得的成果,和公司內部高強度的效率工作絕對脫不了乾係。這些尚未出道的練習生,每日訓練十幾個小時都是常態。
兩個小時後,上午的課程終於告一段落。解散之際,負責排舞的李哥突然叫住了隊尾的安許莫。
“哎對了小莫,小唐讓我和你說一聲,你中午不用去小餐廳了,直接去213,她在那等你。”
安許莫愣了下,在諸多意味不明的視線中點了點頭。他的神色恭敬,卻也不會顯得過分殷勤:“謝謝李哥。”
李哥笑笑,拍了拍安許莫的肩膀:“不用客氣,你也成了這新一批裡第一個有經紀人的,以後路還長著呢,好好努力。”
韓銘的演唱會找了十一個人的新團去熱場,最後出挑的卻隻有安許莫一個。這小孩的容貌外表和舞台表現都沒話說,李哥帶的人多了,眼光也毒,能讓他送出祝福的人,整個今典也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