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祖父壽宴,來主宅。”
安許莫想說些什麼,薄唇開合了幾次也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他知道壽宴的事,但同時,安許莫也沒有想過要參加這場壽宴。沒有人會想讓他在喜慶的日子出現,他也沒能料到,周謹沉居然會開口叫他回去。
這完全不在安許莫的計劃之內,他有充分的理由去拒絕。那個家裡沒人想看見他,安許莫自己也還有課要上。他需要練舞、上課、健身、休息……
他還有那麼繁重的課程,可這些種種的理由仍然沒辦法改變他的選擇。
——安許莫沒有辦法拒絕和周謹沉見麵的機會。
就像剛才的匆匆一瞥,他心驚膽戰,卻甘之如飴,空空如也的胃像被灌滿了芝士和蜂蜜,又軟又甜,暖到心裡。
安許莫沉默的時候,對麵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車門開合的聲響和低沉的男聲一同傳來:“定位打開,司機會去接你。”
私人手機裡有安全係統,安許莫之前忘記把定位關掉了。他根本沒想過這件事,因為沒有人會來找他。
所以現在,周謹沉話剛說完,一聲“滴”的定位提示音就輕聲響起,悄悄炸開在了信號的兩端。
一個甜美的機械女聲在另一端提醒道:“目的地已到達。”
安許莫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和缺水的雙|唇一樣乾澀,他小聲道:“哥……我在你剛剛離開的地方。”
男人打完招呼便轉身去洗漱了,安許莫不著痕跡地鬆一口氣,腳步輕快又滿足地下了樓。
今天是以見到哥哥為完美開端的一天。
早餐吃的是讚助商提供的熱豆奶,新的一天開始,幾個人又有了新的任務。易天明、韓銘是原本負責外出完成任務的兩個人,他們兩個率先把周謹沉邀請走,安許莫就留在了石屋內,和嚴項珅一起裝點陳設。
張之維已經開始在一旁準備午餐要用的食材,安許莫做完嚴項珅吩咐的家務之後,就跑去把昨天剩下的椰子殼抱了出來,嚴項珅從旁邊路過,就看見安許莫在低頭黏著什麼,他探頭看了一眼:“小莫,你在做什麼?”
安許莫抬頭笑了下:“做個純天然的裝飾品,可以擺在屋子裡當花瓶。”
“你還會做這種?”嚴項珅好奇地問。
“很簡單的,粘一下就好。”在安許莫看來,這句話的確不是他自己謙虛。這種小玩意兒的做法是他在來之前臨時學的,《周天》一直有自己裝扮屋舍的傳統,第一季的那間房子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趨之若鶩的景點,做足了功課的安許莫自然沒有漏掉這個環節。
儘管是現學現賣,但這個花瓶看起來賣相的確不錯,嚴項珅又多看了兩眼,道:“那你好好加油,我一會過來觀摩一下。”
等他忙完回來,安許莫這邊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隻見一個以椰殼為主體,上麵用雪白光滑貝殼擺出簡潔圖案和精巧造型的大肚瓶穩穩當當地立在桌麵上,安許莫從一旁拿了兩雙筷子過來,把筷子插進了椰殼裡,笑道:“沒有花插的話,當筷筒也行。”
嚴項珅被他的話逗笑了:“這麼好看的花瓶哪能這麼隨意,你等下,我去問問之維有沒有花。”
嚴項珅把大肚瓶拿去給張之維看,張之維看了一眼,把筷子拿了出來:“打電話給天明他們,順路帶點野花回來。海邊附近就有不少,隨便摘點回來就能養了。”
易天明那邊的電話很快接通,不過讓嚴項珅沒想到的是,他們三個外出的成員並沒有在一起,易天明是獨自一個人接到的電話,其他兩個去完成彆的任務了。等嚴項珅把野花的事交待給他,把電話掛掉,張之維就把嚴項珅叫了過去。
兩個前輩說話的時候,安許莫並沒有注意他們的動作,他又把客廳裡的東西規整了一下,就聽張之維叫他:“小莫!”
“哎,來了。”安許莫忙應聲走了過去,屋內鏡頭是全天候實時拍攝的,所有機位都有攝像在盯著,張之維把安許莫叫過去,特意讓鏡頭挪開,才低聲道:“你有沒有注意韓銘和周謹沉他們兩個的事?”
安許莫有些疑惑:“怎麼了?”
“我和韓銘錄過好幾期節目,這是他第一次對嘉賓這麼上心,剛剛出去做任務,還專門把易天明支開了。”張之維的聲音低且迅速,“周謹沉的態度暫時也拿不準,你注意一下,小心彆去打散他們的鏡頭。”
安許莫的神色仍然帶著茫然,張之維見他不懂,又點了一句:“人家可能是有其他合作關係的,你當心一點,儘量不要摻和進去。”
等安許莫答應下之後,兩人才重新回到了鏡頭裡。見安許莫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張之維也沒有再給對方施加壓力。他順勢和嚴項珅扯起了話題:“項珅,這期的問答關鍵詞是什麼?”
《周天》每一期都有一個類似於真心話的問答環節,要求主人和客人一起回答一個問題。因為問題隻給關鍵詞,不會具體框出限製,所以每次能聊的範圍都很廣,這也成了《周天》的一個特色環節。
嚴項珅從牆邊口袋裡抽|出提示卡,把上麵兩個的關鍵詞念了出來:“伴侶,公開。”
“哎,這個詞。”張之維一邊開火一邊笑,“咱們六個正好一半一半。我,你,還有天明。對了小莫,你還沒有女朋友吧?”
安許莫冷不丁被這麼一問,忙搖頭:“還沒有。”
嚴項珅補了一句:“那男朋友呢?”
“也、也沒有。”
“那就是了,”張之維道,“小莫,韓銘和謹沉還都單身吧,正好是三對三。”
他們說話的時間,出去做任務的韓銘和周謹沉已經回來了,易天明因為采花的緣故,落後了一步才趕回來。他到的時候,韓銘正在講剛才的任務:“ 要不是沉哥拉住我,我可能就一下摔過去了。幸好任務的獎勵很豐厚,直接把圈養的魚塘劃給了我們,以後想吃魚的話,就可以直接去取。”
周謹沉去裡間洗手沒有在場,安許莫聽著韓銘的話,就見張之維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他跑過去幫忙盛菜,就聽張之維小聲說了一句:“記得我剛剛的話。”
安許莫一邊低聲應著,一邊想,哥哥他……是要談戀愛了嗎?
想想也是,哥哥年齡不小了,談婚論嫁都是正常的事。
午餐吃完之後,幾個人並沒有散開,一起把餐桌收拾好,他們就挪到了客廳中間聊天。嚴項珅把那張提示卡拿了出來,他笑了笑,道:“我和之維好像都沒怎麼刻意瞞著吧,就是順其自然。”
張之維的妻子是一名得過世界冠軍的運動員,如今她早已退役,隻偶爾還會在國家隊需要時出個麵。兩人的感情很好,還有一個十歲的兒子。與他不同,嚴項珅的戀人則是一名男編劇,雖然同是圈內人,但嚴項珅本人對感情的事比較低調,也的確是應了自己說的那句“順其自然”。
兩人都是老油條,對這種問題從來都是一套同樣的說辭,想挖也挖不出什麼新料來。除了他們之外,易天明的女友是一名年輕藝人,相關的情侶報道篇幅不少,也早就沒了神秘性可言。問題最後落到三個單身的人身上,為了避免三人顧左右言他,張之維定了一個最符合關鍵詞的問題:“有了伴侶之後,會不會公開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