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杉自小聰穎伶俐,備受疼愛,經商天分也格外喜人。他處處都好,最後卻栽在了愛情上。周允杉把安許莫抱回來的時候,周家差點沒炸開了鍋——誰也沒有想到,名聲顯赫的周氏財團,順風順水的周小少爺,竟然會鐵了心要幫未婚妻養彆人的兒子。
安許莫甚至都不是周允杉的種,他的存在對於周家來說完全是一種恥辱。但周允杉死活不願同心上人解除婚約,直到他後來纏|綿病榻,也沒有忘記把安許莫托孤給自己那位隻有一個孩子的二哥。
周允杉去世後,周家就給安許莫改回了母親的姓。他們自認養了外姓孽種將近十八年,應有的責任已儘,安許莫拿到大學通知書的第二天,就被徹底斷絕了所有聯係。周謹沉忙於拍戲趕通告,一年也不一定能回家一次,沒有人通知他,他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
離開周家的時候,安許莫手裡隻剩下之前生日時周謹沉送他的手機,還有周允杉去世前留給他的遺產。他尚未成年,周允杉的那份財產每個月隻能取出兩千,周家倒是給他交了大學的學費,但安許莫已經不想再繼續讀下去了。
他考得再好,表現得再乖,也沒有人因此會改變對他的態度。對於周家來說,安許莫從出生起就是一個恥辱。
問題並未因此停止,周家不關心安許莫擅自簽約的事,但同樣在圈內工作的周謹沉卻不可能置身事外。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近距離落在安許莫耳中,和他的相貌一樣極具壓迫感。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周謹沉的氣勢本就驚人,對象還是素來怕他的安許莫,如此的追問下,安許莫早已亂了心神,臉色也顯得愈發蒼白:“我怕,給哥添麻煩……”
周謹沉淡淡地截下了他:“既然不想添麻煩,就不要在外人麵前叫我哥哥。”
安許莫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得一分不剩。
他其實完全明白這個道理,周謹沉有自己的考量。娛樂圈魚龍混雜,媒體恨不能掘地三尺,周謹沉一向不喜歡曝光隱私,自然不會把兩人的關係公之於眾。所以安許莫簽約了這麼久,從未和彆人提起過周謹沉,連唐棠都不知道這件事。
真正讓安許莫不知所措的,是擺在他麵前的事實——周家已經和他徹底斷絕了關係,連監護人的身份都移交了出去。所以現在,安許莫已經沒有資格再叫那個稱呼。
周謹沉掃了一眼麵前清瘦的男孩,視線在人蒼白手背上那青色的血管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了回來。他按下對講鍵和司機說了一個位置,方向隨即調轉,昂貴的汽車減震性能極佳,轉向時也平穩到感受不出任何顛簸。
等周謹沉鬆開按鍵時,便聽見一貫語氣輕快的對方用微微沙啞的聲音道:“我明白。我會努力,絕不打擾前輩。”
周謹沉聞聲挑眉,俊美的臉龐帶著些高深莫測。他本想開口說些什麼,看到安許莫的臉後卻不由一頓。
安許莫正垂眼盯著那暗下去的平板,直到一隻修長的手遞來了一塊濕巾。他匆忙抬頭,就聽抬手的男人道:“嘴角。”
安許莫下意識用手背一擦,白|皙的手背上蹭出了一大片血跡。
他才發現自己把舌尖咬破了,匆匆道謝後,安許莫連忙從對方手裡接過濕巾,小心地擦掉了流出來的鮮血。
車廂內一時平靜下來,等安許莫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想開口問時,卻聽見對方用一貫低沉醉人的聲音道:“鏡頭之外,想怎麼稱呼隨你。”
安許莫懵懂地抬頭看過去,周謹沉的側臉被光線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在這麼近的距離中,足夠將他的饑餓感全數撫平。
“前輩就算了。”周謹沉淡淡地說,“你還沒出道呢。”
安許莫原本想問為什麼壽宴還要讓自己參加,卻被周謹沉一句話衝得七零八落。他愣愣地坐在那,覺得自己似乎是耳鳴,又或者是會錯了意。
平穩行駛的賓利緩緩停了下來。周謹沉拉開車門,率先從一側走了下去。安許莫手邊的車門也被管家打開,他有些恍惚地走下車來,抬頭向前看去。
矗立在麵前的並不是那冰冷如同血盆大口一般的主宅正門,而是一座華美精致的高大商廈。幾個赫赫有名的奢侈品品牌在牆外佇立著大麵積的招牌,明亮的櫥窗擺放著小巧而昂貴的新品。
戴著墨鏡的周謹沉擦身走過,對著穿了一身廉價品的安許莫偏頭示意了一下。
“跟上。”
舞蹈和聲樂都需要長時間的刻苦練習,遊刃有餘的展現背後積攢的是無數個日夜的汗水。對於藝人來說,努力也是一項必不可少的技能。自從今典開始拓展年輕一代的市場以來,每周來今典報名練習生的人都數以千計。外形條件隻是篩選的第一步,真正殘酷果決的淘汰,卻是在每日的訓練中無聲無息地完成的。
今典的練習生一般需要經過六期課程,但是每每在第一期的課程結束之後,願意堅持的人就隻剩下了不到一成。
能留到最後的人,都經曆了旁人無法想象的嚴苛訓練。但和很多領域一樣,在舞蹈和聲樂的道路上,勤奮隻能提高下限。真正決定上限的,卻是無法用人力改變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