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是其樂融融,耳中卻隻剩下了一句話。
對在乎的人,同一個錯誤不會犯兩次。
安許莫很輕很快地看了周謹沉一眼,然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低頭嘗著脆生生的菜丁,心裡想,自己還是太粗心了,不隻是這件事,其他也一樣。他想在娛樂圈出道,一定要更細心才行。
他對著手機說話時,一旁的侍者也走了過來,身穿餐廳製|服的小哥狐疑地看著他們,視線還在周謹沉的臉上停留了一會。他把地上的殘骸收拾乾淨,然後用標準的專業口吻詢問道:“兩位先生,請問您對我們的服務有什麼不滿意嗎?”
陳麗已經趕到了現場,和她通話的手機也被周謹沉拿了過去,男人沒有一點大庭廣眾之下砸場子的自覺,任|勞|任|怨的經紀人隻能硬著頭皮幫他收拾殘局。
“沒有沒有,”辛子麥站起身,從皮夾裡拿出小費遞給侍者,“辛苦你幫忙收拾,剛剛是我們的個人原因,和餐廳沒有關係。餐盤的費用我們會一並賠付,麻煩你們了。”
侍者也不想影響餐廳內其他的顧客,見辛子麥這麼配合,便禮貌地詢問道:“好的先生,請問您的餐點還要繼續呈上嗎?”
“繼續上就好。”
侍者走後,圍攏的視線也逐漸散去,這家餐廳的消費不菲,此時的顧客人數不多,再加上周謹沉一直坐著,站起來的人隻有辛子麥一個,旁人也看不到周謹沉的臉。好險避免了一場“著名影星當街發飆怒砸店”的娛樂社會雙版新聞,辛子麥再去看對麵的始作俑者時,發現對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手機正在說話。
“那群人傷到你了麼?”周謹沉開口問道,那邊似乎說了什麼,他便沒有繼續問,轉而提出了正題:“晚上請你吃飯,想吃什麼?”
彬彬有禮的侍者小哥正好把一盤煎好的雞胸肉端上來。辛子麥看見對麵的男人挑了挑眉:“什麼都可以,那雞胸肉怎麼樣?”
辛子麥鬱悶地看了一眼裝點著清爽配菜的餐盤,心想,這盤雞胸肉明明看起來也很好吃。
然而對麵的周謹沉顯然得到了一個並不相符的答案,他抬眼涼涼地看了一眼辛子麥,對著手機報了餐廳的地址,才把電話掛掉。
辛子麥直覺有些不妙,他搶先道:“謹沉,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練習生?”
周謹沉又看了他一眼,道:“把他們的合同劃到天翔去。”
天翔是掛靠在今典名下的一個分公司,這種公司是今典隨意開來試水的,說是公司,其實資源連正規一點的工作室都比不上。它們試水的方法就是先用低|價把人簽下,如果能捧出反應再簽到今典,沒能力的話也就是閒置起來耗合約,反正不給資源,也不會花幾個錢。
今典名下有四五家這樣的公司,目的就是為了網羅新人,免得錯失良機,還要花大價錢從彆的公司挖人。不過毫無背景就能一夜爆紅的幸|運兒在整個圈內也找不出幾個,所以儘管名義上說著好聽,真的被簽到天翔也絕不是什麼好機遇。
更何況,這七個人還是被從今典的正式合約中踢過去的。這種處理比直接解約更讓人難受,擁有過資源已經準備出道的人再被打回毫無出頭希望的境地,其中的落差絕對讓人難以接受。
辛子麥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處理幾個練習生的合約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大事,況且對方還上趕著送來了理由。他正想打電話處理這件事,結果發現自己的手機還沒被還回來:“哎謹沉,我手機還在你那邊。”
周謹沉卻沒有直接把手機遞過去,當著辛子麥的麵,他把閃爍著電話提醒的屏幕亮了出來。
“誰的電話?”辛子麥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他看清屏幕上的備注時,伸去接手機的右手卻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他、他為什麼會打過來?”
周謹沉的聲音低沉而優雅,聽在辛子麥耳中卻像是炸開的重炮:“因為你剛剛給他發了信息,說想和他共進晚餐。”
在辛子麥驚愕的表情中,周謹沉還重複了一句:“在這裡,共進雞胸肉晚餐。”
悅耳的鈴|聲如同奪命的催促,周謹沉把辛子麥的手機放在桌麵上,緩聲道:“安許莫說,晚上吃什麼都可以,除了健身餐。”
辛子麥卻已經無暇顧及老板的語氣,他滿腦子隻剩下了一個名字。
——就是屏幕上顯示的那個人。
“所以,這頓飯就送給你們兩個了,順便給你們創造一個見麵的機會。”瞥見餐廳外的纖長身影,周謹沉拿著自己的手機起身,隻留一個呆呆坐在原位的辛子麥,“不用謝我,用餐愉快。”
臨走前,他還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對了,這頓飯我不報銷。”
周謹沉走出來時,安許莫正在抬頭看餐廳的招牌,他的神色稍稍有些遲疑,似乎不太想進去。不過在見到周謹沉時,他立刻收斂了情緒:“哥……前輩。”
男人低頭從墨鏡上方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太滿意這種亂七八糟的稱呼。安許莫自知理虧,低著頭乖乖站好。
他本來記住了的,可是因為剛剛一直沉浸在對方要和自己共進晚餐的驚訝中,安許莫一時就沒有反應過來。
幸好對方沒有再追究這個問題,隻讓他跟著上車。鬆了一口氣安許莫忙跟過去,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後排。
夜燈初上,深沉的夜色和華美的燈景在車窗外展露出一抹絢麗的顏色。車內隻有兩個人,氣氛雖然安靜卻並不顯尷尬,連帶著讓安許莫背上傷處的疼痛都減輕了大半。
“剛才那幾個人的事,我會幫你解決。”
頗具磁性的低沉男聲響起,安許莫抬頭,就見前排的男人把著方向盤,袖口手腕處的骨節凸起了一點特彆好看的弧度。
“加上今天的晚餐,就當是之前壽宴上潑酒的道歉。”
安許莫愣了一下,才想起上次的事,他根本沒有想過要責怪對方:“不不,應該是我要感謝才對……”
周謹沉沒有接話,他看著前方的車流,淡淡開口道:“同行之間的關係,你以後要自己學會處理。”
“是。”安許莫低聲應著,為自己打擾了對方感到有些懊惱,“我下次一定會注意。”
他不想給周謹沉添麻煩,彆說是告狀,就連聽見對方提起這件事,都覺得自己耽誤了哥哥:“這次打擾了……非常抱歉。”
周謹沉皺了皺眉,他從後視鏡裡看向後排,男孩端端正正地坐著,雙手擺在膝蓋上,像是乖乖聽訓的小孩子一樣。
這種性格,他要怎麼在娛樂圈裡待下去?
安許莫沒有注意到周謹沉的視線,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猶豫一會後,他還是開口道:“上次和哥哥一起來公司的韓銘前輩……他剛剛也在場。”
周謹沉問:“他也欺負你了?”
安許莫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韓銘前輩是和陳麗姐一起來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後來我出來的時候,韓銘前輩和我一起,他還問了我……和辛總監是什麼關係。”
說是辛子麥,其實擺明了是在問安許莫和周謹沉的關係。周謹沉又看了後視鏡一眼,男孩的緊張已經直接寫在了臉上:“我說是之前遇見過一次……沒有彆的。”
安許莫不安地捏著褲邊,擔心這些事會給對方造成影響。男人看起來卻沒怎麼在意:“這事你不用管,會有人處理。”
他的話說完不久,兩人就抵達了目的地。順著侍者的指示停好車,從車上走下來,安許莫抬頭看去,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在門口接待的引導下,兩人坐進了一個包間。侍者遞來兩張餐卡:“除了黃金帝王蟹,本餐廳所有餐點無限供應。海鮮區和烹煮區在一層,燒烤區在二層,您可以自主取餐。”
周謹沉直接讓侍者把餐卡都給了安許莫。
“想吃什麼,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