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許莫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覺得對方眼熟,原來他想錯了方向,沒有想到青年居然會是圈內的人。
即使如此,他的戒備也沒有消退多少:“我是安許莫……不好意思,我想離開這。”
辛子麥露出了帶點愧疚的苦笑:“剛才的事實在抱歉,我先把事情給你講清楚好不好?”
安許莫的胸前還是濕嗒嗒的一片,但他沒打算在這裡換衣服,隻是略帶警覺地點了點頭:“請講。”
辛子麥解釋道:“今晚的壽宴上,周老會宣布周氏股權的歸屬。他們把你叫回來,是為了讓你放棄你名下的股份。”
安許莫皺眉:“我沒有那個……”
辛子麥道:“我剛剛在會場裡看到了周允杉先生的律師,他就是為這件事來的。周允杉先生生前曾經獨立創建過一個名為揚帆的商業集團,揚帆和周家沒有利益牽扯,它的股份會在成年之後歸到你的名下。隻有你自願簽字放棄,才能完成股份的轉交。”
安許莫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他很小就被寄養在了周謹沉家,對周允杉的記憶實在匱乏。
辛子麥道:“周先生原本不清楚你被家中除名的事,在下午接到你之後才開始進行調查,是他把你領過來的,所以他想把你安全送出去。”
安許莫小心地看他:“那如果我不在場,哥……周先生他,會受到影響嗎?”
辛子麥笑了笑:“這個不用擔心,從名義上來講,揚帆的股份即使拿回去,也隻會歸在周先生的名下,他自己都不介意,就不會有更大的阻力了。”
安許莫又是一驚。如果事實如此,那周謹沉把他送出來,其實也是推掉了自己的利益。
“至於今晚的事,周先生說,他會親自和你道歉。”辛子麥道,“先把衣服換下來吧,穿著不舒服。”
安許莫遲鈍地應了一聲,辛子麥率先推門下去,自己去了駕駛座。他把空間留給了安許莫,也順便啟動了房車。
“周先生讓我先把你送回去,”辛子麥問,“你現在住在哪?”
安許莫說了一個地址,充當司機的辛子麥卻愣了一下,他隨即問了一個更詳細的地址,安許莫雖然不知原因,還是老老實實告訴了他。
這次,辛子麥的語氣更加古怪了。
“所以……你住在你哥樓下?”
身旁的男人先打了個電話,掛斷之後又開始詢問他:“是之前那幾個人乾的?”
安許莫勉強點了點頭,鮮紅的血絲從嘴角滲出來,把原本蒼白的唇|瓣染紅了大半。
昏昏沉沉之間,似乎是有人幫忙擦掉了嘴角的血痕。安許莫想道謝,喉嚨中卻是一片腥甜。他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把話說出口,隻覺得自己明明身處在盛夏的恒溫室內,卻不斷有寒氣鑽進皮膚裡,凍得他牙齒都在打顫。
過了不知多久,一隻有力的微涼的手把他扶了起來,身後似乎有另一個人在查看,背上不斷傳來按|壓感,耳邊還一直有說話的聲音。安許莫隻記得自己靠在一個人懷裡,那人的衣扣硬硬地硌著他,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冷香。
再之後的事情,昏過去的安許莫就不清楚了。
背後的火一直燒進心底,像是有一隻手在不斷地添著柴。身前卻是如墜冰窟的寒意,手腳都涼得要凍僵過去。安許莫掙紮了很久才捉住一點光,他費儘力氣從冰火交加的深淵中爬上來,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睜開了眼睛。
周圍一片灰暗,天色已晚,屋裡沒有燈,隻有不遠處的門縫裡透出一些光來。安許莫發現自己正俯趴著,背上的火燎感已經減退了不少,似乎是被抹了藥包住了。屋外隱隱約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安許莫側耳去聽,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道:“等他醒了打電話給我,我找人把他接回去。現在我得走了,謹沉那邊還有事。”
安許莫的思緒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時沒有分辨出這是誰的聲音,另有一個人在問他今晚回不回家,第一個聲音推脫了兩句,外麵的動靜就突然消失了。
安許莫撐著床沿坐起身來,背後的傷微微有些發麻,已經不怎麼疼了。他在床邊摸索到了一雙拖鞋,黑暗中看不清什麼東西,下意識的,安許莫就朝有光的門邊走去,然後拉開了半掩的門。
如果他知道外麵的人在做什麼,一定不會這麼莽撞,隻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安許莫驚訝地發現,屋外竟然是一間醫生的辦公室。
當然,身在醫院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最主要的事實是,有兩個人,正站在醫生的辦公室中接吻。
背對著安許莫的人是辛子麥,他後腦處的發梢微微有些卷翹,所以很好認。和他接吻的居然也是一個男人,那人穿著醫院的白大褂,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比一米八幾的辛子麥還要高上半頭。
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抬眼看過來的目光卻帶著鏡片都掩飾不住的銳利。
安許莫頓時有些尷尬,他也不敢發出聲音,擔心會驚動背對著自己的辛子麥。朝著看見他的陌生男人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之後,安許莫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