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如同流沙地, 孟丹枝被納入的同時就在逐漸往裡深陷,被吸蝕住。
她尚還不能從今晚的一切中回過神。
他怎麼突然告白了,周宴京居然真的喜歡自己?
男人的話語和他的行為被聯係到一起。
“我……”
孟丹枝紅潮湧動,飛快地看了眼前麵, 聲音很輕:“我今天和喬灼其實還說了彆的。”
周宴京蹙眉:“彆的什麼?”
孟丹枝看他忽然皺起的眉頭, 唇角莫名的彎起, 問:“宴京哥, 他不讓我告訴你。”
周宴京的眉頭更皺了。
喬灼的嘴上功夫還是夠強的, 如果不是喬灼當時心虛的話,也許自己也可能真的被他說中。
他看一眼孟丹枝。
孟丹枝反倒彆扭起來:“你乾嘛,吃醋啦?”
周宴京往後靠了靠, 又恢複如往常模樣:“是又如何?”
他大大方方。
孟丹枝的耳垂突變紅色血滴。
他怎麼就這樣就承認了, 她都還沒有做好準備!
孟丹枝對上他的目光, 身體微微轉側, 無意識地向他這邊傾斜:“就是,他讓我們解除婚約。”
周宴京冷哼了一聲。
他猜到喬灼可能說這個。
孟丹枝說:“我拒絕他了。”
她長卷的睫毛跟隨一雙眼的眨動而開始忽閃, 像受驚的蝴蝶落在上方, 不停扇動翅膀。
周宴京看她變得害羞起來。
孟丹枝心都快要飛出去:“我跟他說,我不想。”
她說完, 一邊羞赧, 又一邊期待他的回應。
“你乾嘛這麼看我!”
孟丹枝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伸手擋住他的臉。
她的手指纖細漂亮,若是擋住自己的臉還算可以,但在他麵前,無異於做無用功。
周宴京順勢將她的手撥到一邊。
“我很高興。”
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像霧一般。
周宴京笑了下,“被你哥揍一頓好像並沒什麼。”
見他提起這事兒, 孟丹枝總算能喘口氣,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話,聲音都變小了。
越輕便越像江南軟語。
“你們今晚是不是要打架的?”她問。
“不是。”周宴京說:“是你哥哥單方麵。”
孟丹枝回想她哥哥確實突然新增不少敵意,斷定:“你肯定是乾了什麼。”
周宴京嗯了一聲。
孟丹枝催促:“你快說。”
周宴京挑眉:“你要我說的。”
孟丹枝心跳漏一拍,縮回自己的手:“你要說什麼?”
周宴京的目光從她健康粉的指甲上移,“讓我想想,你哥哥因為哪一句生氣的。”
很快,男人的聲線傳入她的耳朵中。
“我說我比喬灼更早。”-
我比喬灼更早。
這句話直到車停在了公寓樓下,孟丹枝還不能從裡麵回過神來,一方麵是震驚,一方麵是不可置信。
比喬灼更早……那時她才多大?
孟丹枝絞儘腦汁,也沒從記憶裡想過周宴京對自己流露出什麼情意,和那時比,現在更明顯。
她下了車,還是想不通。
“想不通?”
“嗯。”
回應完,孟丹枝才發現是周宴京在問她。
兩個人進入電梯,裡麵還有其他人在。
他們平時回來都有碰見過,隻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老感覺對方在看他們。
周宴京在她邊上,孟丹枝不抬頭都看不到他的臉。
這部電梯和他坐了這麼多回,今天是最不同的一次,她拎著包的手指撥弄起珍珠鏈來。
電梯裡沒人說話。
孟丹枝微微抬起下巴,餘光中,看見周宴京的下頜。她收回視線,臉頰卻因剛才的動作稍稍升溫。
她挺想問更早是什麼時候,19年那時候明明已經比喬灼遲了,那是他在國外真的想她就回來了嗎?
孟丹枝思緒紛飛,想這麼想,但會不會太自戀。
怎麼會自戀,他自己說的!
高中乃至大學期間,追求者無數,甚至有女孩子來表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漂亮。
可突然得知鄰家哥哥竟然暗戀自己……
孟丹枝立刻挺了挺胸,原來自己魅力這麼大,周宴京那麼早就喜歡上自己了。
她一定要和陳書音好好聊聊。
禽獸!
叮。
周宴京跨出一步,看見孟丹枝還站在那裡出神,“枝枝,你在裡麵發什麼呆?”
孟丹枝哦了一下,趕緊走出來。
他問:“剛剛在想什麼?”
孟丹枝怎麼可能告訴他:“我在想,我魅力真大。”
若是平常,她也許會拋個媚眼,但現在不好意思做了。
周宴京低笑:“一直。”
他笑得好好聽,孟丹枝心動不已。
她碰了碰他的胳膊,實在忍不住問:“宴京哥哥,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呀?”
孟丹枝的眼瞳被燈光一照,流光溢彩。
男人側目看過來。
孟丹枝被他看得不自在,琢磨著他要是不說,就換個話題好了,還沒等她開口,人卻被抱了起來。
“你乾什麼?”
周宴京:“你看不出來?”
孟丹枝當然猜到,可是他光明正大說出來,怎麼好意思的!而且他們在說正經話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外婆說很久以前就是。”
“怎麼又和外婆有關?”她摟著他的脖頸,趴在他肩上,“我明明問的是你。”
周宴京卻沒當時回答。
臥室裡沒開燈,屋外的燈光連同月色一起灑進來。
孟丹枝被放在床上,身下是柔軟的床鋪,她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有所預料,可還是想先知道答案。
周宴京沒讓她說話,抵著她的鼻頭,快而準地含住她唇瓣,沒有過渡便深入。
孟丹枝情不自禁唔了一聲。
她有感覺到他的吻是強勢的,卻在她被勾起渴求之後放緩,忽然溫柔起來。
平時也做過很多次,可她今天臉好熱。
周宴京終於鬆開她,孟丹枝的呼吸不穩,唇舌間像吃了一顆果漿軟糖,一破開便流出漿水。
“一九年你出過國。”
“……嗯。”
孟丹枝腦袋有點蒙。
她當然出過國,和陳書音一起的,當時還有陳書音的兩個朋友,正好是一對情侶。
“我那時候見過你。”
黑暗中,周宴京觸到她的鼻尖。
他說:“看見你穿著旗袍在異國街頭。”
這句話他想了幾年。
周宴京時常考慮,她如果問起,他該怎麼回答才更好。
從一整個畫麵剝離,從長篇大論的心動起源,現如今演變成短短幾個字說清道明。
孟丹枝的記憶被他勾醒-
一九年是周宴京駐外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