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了側頭,偏向她那邊。
“好了。”
孟丹枝臉頰緋紅,按了播放。
身處一片黑暗中的周宴京等待數十秒,聽見一道清淩淩的嗓音:“公子——”
他頓住,扭過頭。
明明他被蒙住眼,孟丹枝卻像被盯著看,她問:“……聽出來是什麼電影了嗎?”
周宴京:“沒有。”
孟丹枝:“這都沒有嗎?”
周宴京彎唇:“還要再聽一會。”
借著畫麵變得明亮,孟丹枝看到他唇角的弧度,哼一聲,他肯定聽出來了她的聲音。
還在騙她。
其實剪輯過後並沒有多長,但是三種加起來,也有十幾分鐘,很快就到了最後。
客廳裡光線昏暗,隻有屏幕上的兩道人影,明明滅滅,連帶著男人給她戴手套的鏡頭也變得曖昧起來。
周宴京早已取下領帶。
他側目,孟丹枝察覺,偏過眼和他對視上。
“電影好看嗎?”周宴京問。
“你是男主角,還問我?”她反問。
周宴京直起身體,往她那邊傾了一點,先前毛衣脫掉,隻餘襯衫,領口的扣子早已解開。
“你是女主角。”
氛圍濃得恰到好處,屏幕上還在放著吸血鬼和人類的愛情糾葛,屏幕外的人卻已不在看。
仿佛一觸即燃。
周宴京沒有直接吻她,而是親了下她的眼睛,很溫柔,孟丹枝不禁眨了眨,睫毛跟著抖動。
她下意識往後靠,背部碰到沙發,腰後懸空。
孟丹枝抓住他的衣服,指尖陷進去,有點兒發白,周宴京含住她的唇瓣,與此同時,將她的手帶離按在沙發上。
屋內暖和的溫度似乎在急速上升,變得洶湧,強勢和肆無忌憚,她很快融化成柔軟無依的藤蔓。
孟丹枝間隙露出幾聲哼。
兩個人似乎都快要失控,她還沉浸在他給予的溫柔中,直到她眼前暗了下來。
她的眼睛被遮住了。
——如果她沒猜錯,就是剛剛她用過的那條領帶。
周宴京隻是將領帶搭在她的眼睛上,攔住她想要拿掉的手,看她下半張臉,好似茫然。
好像這一刻,他掌控了她。
“周宴京……”
“彆說話。”他低下頭。
孟丹枝看不見,烏黑濃密的發絲落在沙發表麵,很快又從上麵滑落,墜在半空中。
她終於得以體會新地毯有多柔軟。
投影儀昏暗的屏幕光像沉沉的夜幕,在每一次變換時都像星辰變化,映著逐漸向皺起的地毯。
擋事的領帶不知何時掉落,隨意地丟在地毯上,無論是孟丹枝還是周宴京,都沒有去看。
她好不容易重新得見光線,背景的投影儀屏幕桌麵不知道已經變化了多少次。
扭曲彙合,又發散。
五顏六色的光投照在她的臉上。
直到停歇後,孟丹枝終於看清方塊是方塊,圓圈是圓圈,上麵的白色原來是字。
周宴京的眼尾沾了點紅,和白日差彆甚大。
她早被套上他的毛衣,裡麵空的。
毛衣雖然很軟,但不如貼身衣物舒服,空氣都從四麵八方而來,鑽入其中。
她動了動,就感覺前麵很奇怪。
孟丹枝紅著臉咕噥:“我不就是蒙了你一會兒嗎?”
和平時感覺好不一樣,好刺激,就是說出來有點難以啟齒……一點也不像他們會做的事。
周宴京:“是一會兒嗎?”
孟丹枝:“不然呢。”
周宴京笑了下,突然將她抱起,孟丹枝被嚇一跳,驚呼:“你要乾什麼?”
“你要這樣睡覺?”他說。
孟丹枝把臉埋住,就當自己看不見,今晚的胡作非為,是她除了去年那次以外,最出格的一次。
從來沒有過。
-
很多時候,事後都是會反悔的。
比如第二天,孟丹枝接到陳書音電話詢問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故宮拍照時,她回答了不要後,陳書音發現了不對勁。
“寶貝你感冒了?”
孟丹枝一下子在被窩裡清醒:“沒有。”
陳書音哦了聲:“我知道了,你休息吧。”
她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雖然聊天時開過無數車,但一想到昨天的荒唐,孟丹枝想把周宴京放在家裡的領帶都扔了。
後來想想,扔了太浪費自己的刺繡。
孟丹枝吃過早餐,又繼續休息,一覺睡到中午,收到周宴京的消息:【下午約了堂嫂。】
她這才想起這件事。
周宴京:【起來了沒有?】
孟丹枝:【早就起來了!】
周宴京:【嗯。】
孟丹枝感覺這個嗯也是有問題的。
她不理會他,換了衣服。
午後兩點終於見到梁今若,她戴著口罩從外麵進來,被燈光一照,口罩上的鑽石特彆閃眼。
孟丹枝目光跟著移動。
她這是第二次見她,以往都是在傳聞裡,跟著周宴京的稱呼來:“堂嫂。”
梁今若摘了口罩:“堂嫂不好聽,叫我今若姐。”
孟丹枝彎了彎眼睛:“好。”
梁今若眨眨眼,“你是要設計嫁衣是吧,這工程可不小,我自己也沒做過,隻能給你參考。”
孟丹枝:“我在花樣上停住了。”
她帶了好幾版設計圖,還把外婆的也帶了過來。
梁今若一伸手,孟丹枝這才發現她的指甲上都亮晶晶的,從腳精致到了頭發絲。
“你是想得多,就混亂了。”她開口。
她從包裡掏出一支筆,在紙上快速地滑動,不到一分鐘,一條鸞鳳躍然紙上。
果然專業學畫的就不一樣。
孟丹枝看她將自己的設計整合,很快就畫好了一幅素描,如果染上紅色,必然驚豔。
“我將你外婆的重新畫了。”梁今若收了手,得到肯定回答:“老人家設計很好。”
雖然抽象,她卻能從線條構圖看出來。
孟丹枝看向圖紙,外婆將嫁衣繡了一大半,她有把嫁衣和實物結合,聯想會是什麼樣的。
但都不及成品就這麼擺在眼前。
這才是外婆真正留給她的設計,源於同一人,自然比她時隔多年,再度聯想的要更和諧完美。
孟丹枝笑起來:“我知道該怎麼繡了。”
梁今若:“就隻有女生的?”
孟丹枝一愣:“嗯。”
梁今若:“你們結婚不穿一套?”
孟丹枝之前還沒有想到這一茬,被她一問,要是結婚自己穿這套,周宴京穿西裝會不會不太合適。
“要穿的。”她點頭。
好不容易嫁衣設計問題解決,又有一件大事,如果交給專門定製婚服的,她想想,不太行。
不過可以和其他工人共同合作。
孟丹枝問:“堂嫂婚紗是自己設計嗎?”
“當然,我不允許有人和我穿一樣的,我必須全場最美。”梁今若說,重新戴上口罩。
孟丹枝又被上麵的鑽石閃到。
“外麵下雪了。”
梁今若皺眉,撥了個電話:“下雪了,快到門口接我,我今天的發型不能亂知道嗎?”
她轉頭又溫柔:“我送你回去吧。”
孟丹枝:“……沒關係,我家近。”
梁今若:“不行,外麵下雪了,肯定也刮風,萬一你吹感冒了,我怎麼和周——堂弟交代。”
她臨時改口。
孟丹枝懷疑她其實本來想連名帶姓叫堂哥的名字。
-
自從坐上梁今若的車,孟丹枝著實體驗了一下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日常到底有多忙。
電話不斷,都是邀請。
梁今若拒絕的理由千奇百怪,比如茶會不參加,因為裝扮茶會現場的花是隔夜的,影響她喝茶心情。
孟丹枝被她送到[驚枝]。
豪車突然出現在校門口,收獲了學生們目光洗禮,尤其是看孟丹枝從上麵下來,頓時八卦起來。
周師兄?!
有人立刻否決:“周師兄怎麼開豪車!”
孟丹枝在他們議論時,已經進了巷子裡,把店門一關,耳朵立刻就聽見有人在說話。
許杏發現她:“老板,快過來!周師兄!”
孟丹枝聽得莫名其妙,到櫃台後才看見屏幕上還真是周宴京,正後方的藍色背景寫著一行字。
全國口譯大賽總決賽。
許杏:“剛開始呢,還好學校裡有人說,不然我就錯過了。”
孟丹枝坐下來,心中腹誹。
他今天有正事,昨晚也不怕自己咬他留下牙印?
她來得時機剛好,最後一個選手剛剛結束翻譯,周宴京開口點評,鏡頭也在他身上。
“周師兄被蚊子咬了?”許杏眼尖:“不過現在是冬天,應該沒有蚊子吧。”
“……”
孟丹枝當沒聽見。
許杏扭頭:“老板,這不是你咬的吧?”
孟丹枝一本正經,信誓旦旦:“你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
許杏:“是嗎?”
孟丹枝:“當心扣你工資。”
許杏:“……”
這是惱羞成怒吧?是吧?
顯然不止有她一人發現,B大外院不少同學都會關注這樣的比賽,甚至有同學進入決賽。
這會兒論壇上就有冒出討論的。
孟丹枝沒眼看。
等晚上見到周宴京本人時,她不由自主地往白天許杏說的地方看,這會兒什麼都看不到了。
“你今天去當評委,怎麼不穿高領。”孟丹枝坐在沙發上,扭過頭:“你師妹都發現你被蚊子咬了。”
周宴京看向她:“孟師妹?”
什麼呀,孟丹枝耳熱:“許杏許師妹。”
周宴京哦了聲,絲毫沒有辯駁,而是慢條斯理道:“照這麼說,孟師妹也發現了。”
他又問:“設計圖怎麼樣了?”
孟丹枝也不再糾結剛才的話題:“思路通了。”
她頓了頓,問:“對了,我穿嫁衣,那你那天穿什麼?”
周宴京停下思索。
孟丹枝意有所指:“你天天上班穿西裝我都看厭了,而且和嫁衣也不是特彆搭。”
“那我好像沒有衣服穿了。”周宴京若有所思,順著她的話:“枝枝,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孟丹枝翹起唇角。
她的語氣好似有些遺憾:“那怎麼辦,看來隻能換個衣服多的新郎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