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把苦無架在了西裡爾的脖子邊。
毫無疑問,這是能夠取他性命的凶器。
“冷靜。”
苦無鋒利的邊緣陷進了緊貼著的皮肉,滿脖子都是血的西裡爾自己倒是很冷靜。
“請讓我先確認一下,您是不是某寶ID‘宇智波斑’的顧客本人?我是‘白薔薇在線魔法商鋪’的店主,因為接到了您的差評兼投訴……”
話還沒有說完。
主要是因為,這位明顯冷靜不下來的顧客並不想聽他說話,也聽不進去。
“——你賣的藥水,功效是恢複瞳力。”
傳進耳中的男聲無比沙啞,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幾天幾夜沒休息造成的效果。
西裡爾的脖子劇痛,血肉之軀被刀鋒緩緩割裂的感覺自然不會好受,但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將全身籠罩其中的巨大壓力。
換一個說法,他被麵前之人釋放出的殺氣鎖定了。
如巨大陰影擋在麵前的男人不比西裡爾高多少,但氣勢卻有兩米八。
黑發,眼睛本來應該是黑的,可就在剛才,男人用幾枚苦無把他釘在牆上時,當眾眼珠變色。
此時,也正是用一對紅得仿佛在滴血的眼睛怒視他。
西裡爾:“……宇智波斑先生,瞳力是什麼我不清楚,不過,那瓶魔藥是根據你的要求特彆製作的。隻要使用者的視力沒有完全喪失,近視八百度的眼睛都能瞬間閃閃發亮——嗚!”
他的脖子絕對飆血了。
而“ID”是宇智波斑的男人無動於衷。
“我給泉奈用了你的藥,但是,為什麼——他的瞳力不僅沒有恢複,反而昏迷不醒,生命力也在飛快流逝?!!”
如果不是還有些許理智,宇智波斑會在自稱是網店店主的金發青年出現的第一時間,把他殺掉。
話中的泉奈是宇智波斑的親弟弟,宇智波泉奈。
這裡是忍者的世界,還未建立起強力有效的秩序,擁有普通人難以逾越的強大力量的忍者們以家族為劃分,時常彼此爭鬥,危機四伏。
宇智波斑就是一個忍者。
他所在的宇智波家族與比鄰的千手家族是世代的死敵,兩個家族的族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在戰場上廝殺,傷亡慘重,但都沒有和解的意思。
本來,就差一點點,宇智波斑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便要成為某場戰役中“亡”的其中之一。
宇智波泉奈被千手家族的人重傷,回去之後隻拖著一口就快要消失的氣,族中的醫忍根本沒法把他治好。
已經失去了父母和其他幾個弟弟,眼看著僅剩的這個弟弟也要離開,宇智波斑快要瘋了。
然而,就在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死去之時,絕望中的兄長無意間得到了……一個超乎常理的神奇物品。
那是一個古怪的長方塊,胡亂按上幾下,表麵竟能出現幾行文字,文字下還有五花八門的配圖。
宇智波斑居然看得懂這些文字,在匆匆掃過之後,他便被震驚到了。
文字似乎是下方圖片的描述,而圖片中顯示的瓶瓶罐罐,似乎是對外販賣的商品。
——商品名:愛情魔藥·精(店主強推)。能夠讓飲用者愛上第一眼看見的人的神奇魔藥,一滴時效一天,售價xxx金幣,可用等價物品交換。
——商品名:吐真劑(店內熱銷)。隻需三滴,就能讓人把內心所想坦白交代的魔法藥劑,售價xxx金幣,可用等價物品交換。
……
種類繁多,看花人眼。
宇智波斑初次見到這般神奇的東西,心中自然滿是懷疑。
但在他看到“魔藥”列表中有一種可以讓人瞬間恢複生命力的商品後,懷疑頓時被彆無選擇下的狠厲衝散。
他嘗試著拿來了一個忍術卷軸,放在了古怪長方塊上。
剛一放上去,卷軸在眼前消失。過了一陣,一個小瓶憑空出現,被宇智波斑握在手中。
在反複檢查,確定這種藥水果然能讓垂死之人恢複生機之後,宇智波斑成功救回了弟弟。
有了這次先例,後來,當泉奈因為過度使用血繼界限,雙眼將要失明時,宇智波斑又用這個神奇的長方塊,向不知來源的商店訂購了據說能醫治眼睛的魔藥。
——結果沒用。
——不僅沒用,好不容易活蹦亂跳起來的弟弟又奄奄一息地倒了下去,瀕死,不能治療。
宇智波斑真的要瘋了。
“按理來說,我的魔藥不可能出這麼嚴重的事故……”
發現宇智波斑的臉色更加陰沉,西裡爾及時換了一番言辭:“不排除有意外因素。沒有來晚就好,宇智波斑先生,請讓我看一看令弟的情況。我們先解決緊急問題,再談其他,可以嗎?”
宇智波斑陰晴不定地盯著他。
西裡爾回望,平靜的神色不變。
“哼!”
宇智波斑終於把苦無挪開了。
這當然不代表宇智波斑就這樣信任了這個年輕人,相反,他內心的懷疑更盛,隻是清楚輕重緩急,才順勢放他一馬。
“不要做多餘的事。”宇智波斑警告他:“如果被我發現你的小動作,我會殺了你。”
“這一點請放心。”
西裡爾把紮進自己衣領和袖子裡的幾枚苦無拔出來,咳嗽了幾聲,語氣重新平緩了下來。
“我就是為了解決問題,讓顧客滿意地撤銷差評而來的。如果差評撤銷不了,我會有大麻煩,關係到利益所在,當然得儘心儘力。”
他也不管自己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傷,隻朝神色泛冷的宇智波斑笑了笑:“我隻是一個弱小的巫師,反應和實力都不如你,所以請不要緊張——能先帶路嗎?”
這是實話。
自稱店主的年輕人看上去頂多二十歲,有著忍界大陸少見的金發和碧眼。
他的皮膚很白,連帶著眸子中的綠色都很淺。
就身材而言,說不上風吹就倒的瘦弱,但也說不上強壯。
當然,跟久經鍛煉的忍者相比,他也等同於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竹片了。
能讓陌生人見了他,還不禁多看一眼的地方,竟是那雙眸色稍淺的眼睛。
那裡麵盛著的沉靜沒有被柔和蓋過,仿佛在說,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的冷靜和理智,就是從這裡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