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良少年,究竟是什麼來頭?
西裡爾不由得驚訝。
他倒沒有因此像圍觀人士那般恐懼,驚恐地退散開來,隻是感到驚訝而已。
英靈他都見過不止一個,當然不可能被人類嚇到。隻是因為,一時很難想象,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能有如此驚人的氣場,亦或是殺氣。
……
嗯?殺氣?
還是學生的不良少年這麼不得了的嗎???
新晉老師表示自己可能已經是老古董,早就過時了,這兩天下來出現的一驚一乍,都比過去的許多年加起來還多。
可是。
即使還很不熟練,無法以真正的老師身份自稱……
既然遇到了問題學生,西裡爾下定決心,他不能無動於衷!
黑發不良少年提起了不久前還將沢田綱吉抽飛的銀拐。
剛開始,少年的神色還漫不經心。可當被冰冷氣氛凍僵的時間緩慢地流淌而過,他終將銀拐橫在胸前,唇角的笑意略微擴大了一分。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小嬰兒介紹來的那個老師。”
“看上去是個草食動物,結果似乎並不簡單呢。”
充滿血腥氣息的微笑就這樣出現了:“就以擾亂風紀委員執行公務的罪名——咬殺!”
西裡爾:“啊?”
他本來還想講講道理,但看情況,不良少年不僅不想跟他講道理,還要動手襲擊老師——太驚人了!
事態發展到這裡,西裡爾從最開始的有點莫名其妙,已然推進到無言相對了。
他不想跟不懂事的未成年人一般見識。
隻不過,跟任何一個溫和但又不掩嚴格的大人一樣,針對問題兒童需要耐心,也需要嚴厲糾正他們的毛病。
在不知怎麼興衝衝起來的黑發不良少年如黑色疾風般提拐衝來之時,西裡爾還有時間歎口氣,順帶慶幸一下,自己的外甥們青春期時雖然也有些心理問題,但遠遠沒有這個問題少年那麼令人頭疼。
唔,說起來,他隻見證了高文他們的青春期,最後一個外甥,莫德雷德。
難道,在他死後,因為沒有靠譜的大人引導,就變成了大有問題的少女……?!
“不可以莫德雷德,這怎麼能行!”
冷不防地,將印象中在花叢中跳來跳去的可愛外甥女的乖巧樣子,和此時笑得猙獰的不良少年重合在一起。
想多了並且受到了巨大驚嚇的舅舅精神大振,不由得發出了這聲抗拒的驚呼。
眼角的餘光,似是留意到了某個早就在那兒暗中觀察的小小的黑影。
但暫時無暇顧及,因為欺淩同學還不尊敬老師的不良少年已經襲到近前。
“果然,完全放任的教育方式還是不行。無論如何,舅舅……”
沉默的金發青年抬眼。
“絕不允許……”
“你變成欺淩弱小還不知反省的不良少女啊!”
以不可忽視之勢喊出來的名字是天知道是誰的“莫德雷德”。
可如被風吹起的落葉般倒飛出去的卻是此時還不知曉名字的並盛霸王。
在並盛町,該“不良少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周圍人看他當眾行凶卻無人敢靠近一步的表現就能看出。
隻是,初來乍到的外教什麼內情都不知道。
再說旁觀者的視角。
並盛中學的學生們正為即將“慘死”的路人默哀祈禱,忽然覺得眼前一花。
完全看不出發生了什麼,如往常那樣殺氣騰騰“咬殺”草食動物的委員長大人就飛了出去——等等,飛的是委員長??!!!
“委員長!”
“委員長!!”
“啊啊!雲雀大人!”
這是來自四周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似的驚呼。如浪潮般,在這本該寧靜無比的清晨此起彼伏地響起。
其實西裡爾並沒有做什麼。
他向來很有分寸。
看某個把他惹怒了無數次還活蹦亂跳的魔術師就知道了,就算生了氣,他也不會真的對不懂事的小孩子動手。
所以,隻是稍稍地嚇了嚇人。
西裡爾是非常標準的魔術師,近身的戰鬥力還是那麼弱,但魔術在關鍵時刻非常有用的。
他用了一點很小的技巧,就輕鬆地把帶著迅猛疾風衝來的黑發不良少年推開。
在那一刹那,沒想到會有意外轉折出現的黑發少年明顯愣了一瞬。
可少年的反應出奇地快,甚至遠超過經受訓練的人,在愣怔的同時,身體就順應本能動了起來,似是還要做最後的掙紮,攻擊落到西裡爾身上。
就這一點而言,可以說是相當了不起。
但是,結果仍舊沒有改變。
黑發不良少年到底還是向後倒飛出去了老遠。
由於西裡爾隻是想嚇一嚇他,在少年飛到校門旁的矮牆前,狠狠地撞上去之前,他就過去,及時地拽住了少年的一隻胳膊,把他拖向了自己這邊。
“哢。”
嗯……不老實地還想一拐子砸他身上的這隻胳膊,脫臼了呢。
不過,胳膊脫臼,還是要比整個人重重地砸到牆上去來得輕鬆。
再說了,如果少年沒有擅自加上這個動作,是不會遭這個罪的。
所以西裡爾並不會對他感到抱歉,反而將眉頭皺起,覺得不良少年這個性格,真是太凶了。
“我沒有資格管教你,隻是因為你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下手這麼重,才管了閒事,這一點很重要,請務必不要誤會。”
除了沢田綱吉,西裡爾之前就看到校門前還躺了好幾個奄奄一息的學生,顯然都是被黑發不良少年用拐子抽飛的。
他很嚴肅:“不過,再怎麼說,你這個東西——太危險了,以後請不要對普通人使用。”
“東西”指的是少年的武器雙拐。
雖然知道自己說了很大可能也等於白說,西裡爾還是堅持做了勸誡。
“……”
“……”
四周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西裡爾仿佛還是一無所覺,把死死盯著他的不良少年脫臼了的胳膊接上,便打算倒回去,看看沢田綱吉的情況。
然而,還沒有結束。
在他這兒受挫的不良少年不僅沒聽見勸誡,反倒像是被激怒了,不肯罷休地揚起西裡爾才說很危險的武器,鳳眼亮起,氣勢洶洶地再向他揮來。
颯——
破空聲驟起。
可落下的聲響又不對。
興致高漲的不良少年沒有把銀拐揮到自己所想的地方,皺眉的新晉老師也沒有再用相對強硬的方式來教育不良少年。
耳熟的轟鳴聲炸開,兩人腳前的土地迸濺起一片沙塵。周圍的學生一陣尖叫,無關人士全都被槍聲嚇跑了。
“你們倆差不多啦,都住手吧。畢竟算是自己人,鬨得太大就不好了。”
以和事佬的立場出現的西裝小嬰兒,正是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Reborn。
他跟再度爆發出殺氣的黑發不良少年道:“雲雀,西裡爾老師是我介紹的特殊人才,一來就鬨矛盾不太好,以後你們再慢慢交流也是一樣的嘛。”
西裡爾:“請問您說的交流,具體指的是……”
被叫做雲雀的少年兀自沉吟:“雖然很不爽,但是,給小嬰兒你一個麵子。等新來的教師完成入職手續後,我再來重新整頓風紀。”
“哎?等……”
這領導似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西裡爾正摸不著頭腦,就見前一刻還作勢要跟他拚命的不良少年懶洋洋地收起武器,也不再看他,轉身走往校門內走。
他真的被Reborn說服了?還是說,隻是因為——
“時間到了!風紀委員各自就位,後麵再進校門的人以遲到處理!”
唰啦啦,隨著不良少年走近,疑似他手下的飛機頭少年們一字排開,將校門擋得水泄不通,隻等零星的遲到學生自投羅網。
……聽清楚了。
最關鍵的“風紀委員”的字眼。
西裡爾看清了掛在黑發不良少年迎風而動的校服袖子上的紅袖章,袖章所寫的大字,也正是自帶肅清氣息的“風紀”。
“比不良少年還要不良的風紀委員……?!”
“所以,他為什麼要打綱吉?”西裡爾詫異地詢問綱吉的家庭老師:“Reborn先生,您的學生被欺負了,您都不管嗎?”
他不解。
Reborn明明看到了全程,卻像是在看熱鬨,一直無動於衷,還跟打人的不良……風紀委員談笑風生。
“雲雀下手有輕重,當街裸奔有傷風化的蠢綱被揍一揍沒什麼,不是有你這個醫生在場麼?”
“我記得,讓他被迫裸奔的人,好像就是……”
“嗯?”
“……”
“彆這麼說,我隻是一個早熟了一點點的單純無害小嬰兒哦。快要上課了,你這個老師還不趕快進去嗎?蠢綱這裡交給我就行了,我會讓他完好無損地走進學校的。”
“……”
再次懷疑。
有隨隨便便就用子彈當鬨鐘的家庭教師,被子彈打中衣服就會炸開怒吼著裸奔的初中生,還有比不良少年還要可怕不良的風紀守護者……
——這是什麼迷幻的世界。
——我真的沒有走錯地方嗎?
因此,在這一天艱難地結束後,夜晚的夢中。
聽到忍不住傾述的愛人如此苦惱,某個早就按捺不住的魔術師試圖拉近距離:“西裡爾,你一個人在那兒是不是很心累。要不,我過來陪……”
“不要。”
“咦、咦咦咦?連考慮的時間都省略了,這麼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