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托:“……”
G:“……”
“不對,就算你是恩人,這點沒法說。但是,一開口就讓我們跟著你……喂,喬托,你也覺得不行吧,趕緊說點——”
喬托:“不,我隻是在思考,如果答應得太快,會不會顯得很沒禮貌。”
G:“……”
“這有什麼,我和你們投緣呀。”西裡爾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捏起拳,輕放在嘴邊,以此來稍稍掩飾自己過於著急的窘迫:“若是我太急切,讓你們感到不安了,請一定不要誤會……”
“沒事的,我知道您沒有惡意。G的話,他就是那麼一說而已。”
哦,說到這裡。
G也回過神來了,剛想說誰說的我就是那麼一說。
可他的神還是回得有點晚。
冷不防睜大眼睛一看——好啊,喬托!這家夥居然已經開始利索地打包收拾東西,準備跟著才認識沒一天的奇怪男人走了。
“喬托?!”
“哦,G,你這麼有精神,應該不用我幫你穿衣服了吧?那就快點收拾啦。”
“喂,你……”
G用錯愕極了的目光看向喬托,眼中傳遞了自己的質疑:
——你一下子變得這麼勤快,瘋了嗎?真的要聽這個男人的話,跟他走?那,家怎麼辦?
少年的雙眸因最後的質疑而生出如火般搖曳的光芒,喬托見到,並沒有回避。
——在這裡活下來,活著,是最重要的,這是你告訴我的道理呀。
多年相伴下來的默契,已經足以讓兩個少年讀懂對方的眼神。
所以,喬托借此提醒同伴:不管怎麼說,跟西裡爾先生有過接觸的透明要是不跟上去,非要留在這裡,處境必然會變得危險,指不定哪日就會喪命,那還不如爽快點跟上去。
至於,是不是要拋棄“家”的質疑……
喬托收回了目光,神色不變地繼續收著兩人少得可憐的東西。
他似是已經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隻要重要的親人同伴在身邊,那空蕩蕩的屋子,就算再有回憶,該舍棄的時候,也要做出這個抉擇。
“……”
沒過多久,麵露糾結的紅發少年也像是想通了。
他低著頭沒再說話,但是,也沒再抗議,自己就起來,幫著喬托一起整理屋子,再把他們想要帶走的東西收起。
西裡爾將兩個少年的表現看在眼裡,自然也沒漏掉他們的目光交流。
不會介意——是的,他並不會因為計劃不順而氣惱,反而覺得這是好事兒。
如果少年們格外乖巧地聽他的話,讓走就走,沒有自己的想法,那西裡爾才會擔心。
他很高興。
到目前為止,這兩個孩子的性格,大致都已經摸清了。
對他還沒放心的紅發少年不愧是未來學生承認的同伴,也是個好孩子。而他一來就關注著的未來學生本人,喬托所表現出的潛質,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驚喜。
沒有再說什麼,西裡爾主動到外麵等待。
就住在喬托家附近的人早就發現了他的到來,又有數道視線在他身上不停打轉。
西裡爾不覺得拘謹,若是目光對上視線的來源,還會對那人輕輕一笑——當然,微笑的結果是,把對方嚇一跳,連忙縮頭退了回去,像是不敢再看他似的。
好在,喬托兩人很快就出來了。
頂著越發多起來的目光,一大兩小三人從容而去。
唔,大概大病初愈的G還是有點不舒服,腳步略有些發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是夾在兩個“異類”中間的唯一一個正常人,實在不喜歡被往日見到也很少打招呼的人們行注目禮的感覺……
不正常的那兩個人,正在愉快地聊天。
西裡爾對這個貧民窟頗感興趣,做好了長久逗留的準備。又因初來乍到,不了解具體情況,所以,便讓喬托大致給他說說。
喬托隻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一小部分(其中的大部分都是聽來的傳聞)的消息說出來。
不過,對於貧民窟人們的生活境況,喬托經常在外溜達,所以知道得還要詳細一些。
他一說,西裡爾就明白了,這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情報。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跟猜測基本符合。這裡最多的,其實不是貧民,而是‘地下’的那些吧。”
“對了。”
西裡爾忽然問道:“那麼,相應的‘最少’呢?你們知道,這裡最少的,是什麼嗎?”
“最少的……”
這,是一個需要思考挺久的問題呀。
至少喬托和G聽到,短時間內都沒想得出來。
少的東西能說出許多,比如錢財,食物,衣物,這些提供人必要的溫飽的事物。
但是,要說最少……
G沒想得出,便將目光投向了喬托。一般來說,他們兩人中,拿主意的人都是他。
而喬托也不負眾望。
在一陣沉吟過後,金發少年抬手,視線掃過兩旁低矮的房屋,以及一張張或多或少都覺得熟悉的麵孔。
他不是敷衍地粗略一掃,而是有意識地在搜尋某個想要的細節。
一路看來,不會再更改的答案便已浮現在了心中。
“我覺得……我們這裡最少的,是醫生。”
“是嗎?”
喬托肯定地說,對。
他都不用從遠的地方來尋找例子來說明,此刻尚能跟在身邊的G就是最直白的證明。
貧民窟是有醫生的,這點不會有錯。
可是,尚存的醫生基本都是借著黑道的勢,收取高昂費用的黑醫,貧民根本負擔不起藥費。
至於貧民窟也有的教堂……
生活也很拮據的神職人員無能為力,唯一能做到的,就隻是在窮苦之人受病痛折磨的臨終之際,為他做最後的安詳禱告了。
所以——
遇到西裡爾,是喬托和G的幸運。
“所以,我非常感謝您,西裡爾先生。”
“……我也說了啊,謝謝你,先生。”
真誠的還是那麼真誠,前還在糾結的也不彆扭了,因為,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嗯,也謝謝你們,讓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
“既然這裡缺的是醫生,也就是醫療資源,那麼……我就在這兒開一家診所吧,哈哈。”
“……咦?!!”
猝不及防。
少年們猛地駐足,一時陷入了不知該震驚還是轉為驚喜的愣怔狀態。
跟他們比起來,迅速給自己找到事兒做的大人敲了敲手心,看起來精神奕奕,活力十足。
“好啦,孩子們,彆發呆了。我帶你們去以後要住挺長時間的地方看一看,嗯,那裡也就是未來的診所了!”
少年們齊聲:“那個地方,難道說的就是……傳說中的地下酒吧?!”
西裡爾:“是呀。”
他要糾正一下,不是“傳說中的”。
從他搶……不對,是作為戰利品將他人領地收獲到手的那一刻起,位於地下的神秘酒吧,就要改頭換麵,從黑暗之處來到地麵了。
行動力極其突出的前·公爵,隻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就重獲了自己的新領地。
雖然也沒想過要做什麼大事。
但是呀。
想到這裡,縱使平和如西裡爾,也不禁燃起了一絲熱情。
……
哦。
還沒來得及抒發更多的感情,掃興的人就一擁而來了。
帶著少年們來到新領地,還未走進門,西裡爾的眉就微微地蹙起。
又有人,重新占據了原酒吧的空間,擺明了就等著他回來。
來者不善。
不過,並無可懼。
“西裡爾先生!你要直接進去嗎?可是,那些人手裡,好像拿著——”
“槍。我看到了,很古老的款式呢,原來這麼早就有這種武器出現了嗎。”
西裡爾說著,隨意地抬手,將本就未合攏的暗門推到最開,直至撞上牆麵,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唰唰!
漆黑的槍口在這一刻對準了坦然露麵的三人。或者說,是坦然地把兩個少年擋在自己身後,微笑略微冷下的金發青年。
“諸位,如果你們願意放下武器,我們還能平靜地相談。”
“唔……看樣子是不打算好好地交流呢。那麼,我也直接切入主題,就不浪費時間。”
他再抬手,就是拿起了——
真的是,打掃清潔用的清理用品,拖把?
“千裡眼發作,我好像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更加可怕的黑色阿爾托莉雅……不行,親愛的,需要我幫忙嗎?”
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似是帶著頗為痛苦的低吟。
西裡爾回:“不用了,麻煩幫我照看好那兩個孩子,謝謝。”
“插曲多出了一個,但沒關係,就把這當做診所開業之前必要的清掃工作吧。”
清掃,開始了。
——那是槍……啊!
少年們把快到嗓子口的呐喊咽了回去,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而另一邊。
還有一個人想要呐喊:
——親愛的……你還記得,你是一個柔弱的魔術師嗎……
——魔術師就要遠程輔助,這可是大概不久之前,你自己親口說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