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迅速拍手):“好啦,一分鐘的時間到。對不起這次麵試您沒有通過,感謝您的參與,歡迎準備充分後下次再來——不來也沒關係,再見。”
梅林(如遭雷劈):“西、西裡爾?!”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但其實也不會覺得意外就對了。
作為麵試官,西裡爾占據了絕對的主場和控製權,行動起來如疾風清掃而過,將魔術師打了個猝不及防之後,便合情合理地把呆滯的魔術師送走了。
“啪!”
在之前的大掃除中,不慎缺漏了一小塊的酒吧大門重重地關閉了。
透過位於左上方的空缺,似乎還能一眼望見白發魔術師那張被風雨敲打後分外萎靡的臉……
“噗嗤。”
咳。
西裡爾輕咳,認定自己剛才隻是喉嚨有些癢,並沒有借機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再把視角重新轉回來。
被迫圍觀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麵試的少年們,見沒頭沒腦的怪事兒終於落幕,方才能夠說出話來。
“那個白頭發的大叔又是誰,這就被趕出去了?不管他嗎?”
這個時候,G還沒想得起來,被他下意識叫做白頭發大叔的魔術師其實就是在他夢裡出現過的男人。
至於“大叔”……嗯,白色這種特殊的發色,還是很有迷惑性的不是嗎。
“可以不用管他。反正梅林閣下總是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
西裡爾麵不改色地在魔術師心頭插了一刀,隨後,就在兩個少年的注視下向前方走去。
那個方向,便是前麵所提到的僅剩的吧台所在。
他繞到了吧台後,左手順勢放在了半圓形的吧台桌麵。順勢輕撫了幾下,對這張桌子的手感和質量都很滿意。
“就以這裡為中心,修建一間診室,後麵的壁櫃剛好可以用來放藥瓶。”
“唔,還剩了這麼多酒,先留著好了。然後是旁邊,要修幾間病房……”
“……”
“喂,喬托。”
看著金發青年在清空了的地下室內打轉,又聽著他嘴裡發出的像是異想天開的念叨,G——是的,又是他——冷不防拉住了似是想要上前的同伴。
“現在我相信你之前告訴我的那些話了,可是。”
又有新的問題出現,G仍然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很不正常:“他的腦子沒問題嗎?看這個樣子,不是有錢人就是貴族老爺,他居然說,要留在貧民窟,開一家診所?”
果然還是太快了。
在完全沒有鋪墊、事態發展還這般跌宕起伏的前提下,很難讓人判斷,他們這樣一無所有的孤兒,一下跟外來的神秘人物混在一起,究竟是好事還是好事。
“快嗎?嗯,也對,我也覺得是有些快了。”
G:“對吧,所以還是留點心,不要那麼——”
喬托:“診所的話,前期的籌備應該挺多?想一天開起來,肯定不可行。沒錯,慢慢來比較好,G,這裡可是我們以後要打雜的地方,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幫忙吧!”
“…………啥,喬托你?!”
不管樂不樂意,在一腳踏進原酒吧的地盤之後,少年們就注定要成為未來診所的打雜小弟了。
所以,他們也要積極地參與進診所的前期運作中來。
清潔、裝修、物品采購等等事情倒是不需要兩個小的來做,西裡爾一人全包了,還能順帶讓他們看一看以後將要坐鎮診所之人的實力的冰山一角。
少年們真正算是幫得上忙的,就隻有給初來乍到的“醫生”提供情報和參考意見,以及到外麵四處宣傳,儘量讓更多的人知道,大概是下個月初,垃圾場附近會開一家特殊的診所。
沒錯,有“特殊的”這個前綴。
在讓他們出去跑腿的最開始,西裡爾就把具體的特殊性說給他們聽了。從喬托和G先是一愣,隨後恍然,最後竟是掩飾不了古怪的神色來看,就知道到底有多“特殊”了。
“我的診所,可以不向病人收取規定數額的醫療費,但這不意味著是免費。”
診所會向病人收取報酬,隻不過,報酬不局限於金錢。針對囊中羞澀的病人,他們可以用自己擁有的、【自己覺得】有價值的物品,來交換。
“什麼叫做,自己覺得有價值的東西?”
想當時,喬托和G都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這個疑問,他們並不能理解。
“先生,你對貧民窟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在這裡生活的人……都是一無所有的,哪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用來交換。”
“不會的。沒有人會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西裡爾一口否定,態度非常堅決。也不知道,他此時是在堅持什麼。
“其實很簡單。”
他給少年們解釋:“就是在他們心中,有一定重要性的事物。沒有用來付清藥費的錢財,如果那人覺得自己的勞動是有價值的,那他可以留在診所,做幾天的雜事,用辛勤的汗水來交換。如果覺得自己的歌聲有價值,那他可以唱一首歌。”
“哎呀,你們的表情,好像在對我說,這也太簡單太敷衍了吧——之類的。”
“並沒有哦,不是隨便找一樣東西過來就可以說那是有價值的,必須發自真心才行,這一點,我會自己判斷。”
“……這樣的診所,開不了幾天就會垮掉吧。”
G說,對打工場所的未來前景實在是報不了太大希望。這個有錢人太天真了,這是在當醫生嗎?
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貧民窟的人能有多少付得起診金,這樣下去隻會有一個結果,就是人傻錢多的醫生自己貼錢。
“嗬嗬。”注定要虧不知多少錢的人還笑得這麼開心。
“放心吧,我不是心血來潮,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就是魔藥店的店主,經營店鋪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牟利。現在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本質和以前沒有變化,所以,心裡是有數的。”
“而且。”
這人坐在改造完畢的吧台——現在是醫生的工作桌——後,右手托著腮,碧色的雙眸中似是蘊藏了萬千柔光。
他輕笑了一下,話音悠悠:“可以輕鬆得到他人珍貴的饋贈,說起來,還是我賺了呢。”
“……”
“這,完全是——比喬托還要喬托的聖父!”
G如此呐喊。
而被用來衡量的聖父少年聽到,也不尷尬地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形式的話……嗯,真的好厲害!”
喬托又誇了起來,也就是他的確真心實意,長得還那麼好看,才顯得一點也不浮誇。
“不可能實現的事,看樣子就要在我們眼前成真了呢。西裡爾先生!還有什麼要做的事情,請不要客氣地交給我們吧!”
“這麼有動力的嗎?哈哈。”
西裡爾很欣賞少年的活力,也就放心地讓他倆在外麵跑。
喬托和G天天都在為開張的日子越來越靠近的診所四處宣傳,也是格外辛苦。不過,宣傳的效果如何,西裡爾像是遺忘掉了一般,從來都沒有去問。
他的忙碌程度不比打雜小弟二人小,甚至還要更忙一些。
許多時候,西裡爾都不在逐漸被改造成診所的據點。喬托兩人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回來都隻見著屋內的東西一點點增加,卻沒見到西裡爾的人。
——也還好,整天見不到人的“醫生”沒有忘記他倆,在難得幾次能見著他的時候,留下了足夠讓他們花的生活費,還給了他們護身符,據說可以抵擋來自外力的傷害。
不過,也正因如此。
喬托有些苦惱。
見不到西裡爾先生人的話,就沒法告訴他,診所的宣傳……其實沒有多少進展。
兩個少年已經非常努力了。
在外奔波的時候,他們絕沒有偷懶,能去的地方,幾乎都用腳步涉及到了。
貧民窟要開一家新診所,這對於生了病受了傷就隻能向神祈禱的人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再加上,這家診所規矩新奇,需要支付的也絕不是昂貴之物,在少年們看來,並非是施加沉重負擔,誰都可以去。
喬托應當是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中最高興的。
他真的希望人們都可以得到良好的治療,西裡爾先生——西裡爾醫生也是格外可靠的人,宣傳起來更是賣力。
然而,這麼努力的結果卻是……
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口中的話。
大多數人都把懷疑的目光投來,或是壓根不聽他們說完,冷漠地走開了。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不給錢就能治病?而且,還是那個地方——臭小鬼,想被揍嗎!”
“彆說了,都彆說了。孩子們,趕緊回去睡覺吧。”
“等等,我們才沒有胡說!那裡已經——”
“……G,不要著急,慢慢來。”
G一度很生氣。
他原來就是最不相信臨時要當醫生的那個人的,跑了這麼多天下來,不停不停不停地受挫,反而開始受不了,幾次都想要去找態度惡劣還開口謾罵的人爭論,但都被喬托攔下來了。
即使努力到約定的診所開門的前一天——亦或者,就是開業的當天。
這樣的情況還始終沒有好轉。
“沒關係。”
終於得知這一情形的西裡爾醫生樂觀地說。
開業的當日,他早早地準備好,之後就坐在醫生的位置上,讓兩個少年歇著,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從清晨,等到中午,掛著門鈴的大門靜悄悄的,連風過的聲響都沒有傳開。
再從中午,等到了傍晚。
夜幕降臨了。
生意慘淡的診所就要關門了。
醫生還是坐在那個位置,合著眼瞼,似在閉目養神。
“嘖,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來嗎?”
G坐不住了,憋了一肚子氣。
喬托瞥了一眼還那麼有耐心的西裡爾醫生,正想開口安撫。
就在這時候。
“叮鈴——叮鈴——”
格外清脆的叮鈴聲忽然響起,打破室內的沉寂。
少年們:“!!!”
“終於,有病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