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員工停車場進來的。”
名校出身的好處總是很多,比如今晚他的某位校友就在這裡的急診科值班,一個電話過去就幫助他逃過了狗仔的監視。
愛德華解釋了一句,又問:“阿克塞爾羅德怎麼樣了?”
“在做檢查。主要是腦震蕩後遺症。”喬茜回答。
“好吧。”愛德華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看,然後抬頭望向喬茜,“我該走了。你這邊——你的男朋友會來接你吧?”
喬茜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像是不經意地瞥了愛德華一眼,語氣平靜地說:“吉姆今晚有演出,而且我有帶保鏢出門。”
愛德華麵色坦然,又道:“哦,我聽說了他在百老彙的演出很成功。至於那個會麵,之後我們重新安排時間。”
他沒有多作逗留,似乎真的隻是過來親眼看看喬茜是否安好,以及給她帶點吃的而已。
過了一會兒,艾克斯做完檢查回來了。
他蒼白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難免顯得有幾分冷漠,坐在輪椅上被護工推著,直到看見仍然守在病房裡的喬茜才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
“噢,你還沒走?”艾克斯擺擺手,製止護工將自己扶上病床的動作,隻讓給自己的律師使了個眼色,讓後者將護工暫時支開。
“至少我們現在還是合作夥伴。”喬茜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順著艾克斯的視線看向麵前的茶幾,“——但彆指望我給你削蘋果或者剝橘子。”
這種醫院的vip病房跟酒店沒什麼區彆,甚至茶幾上還擺放了新鮮的果盤。
艾克斯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喬茜問:“NYPD那邊怎麼樣了?”
艾克斯自己推動了輪椅,語氣淡淡:“指望NYPD的話,我恐怕都活不到十八歲。”
喬茜不置可否,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病房裡的電視,一連換了好幾個新聞頻道,最後停在彭博財經的標誌性畫麵上。
這是一家每日二十四小時即時報道世界財經金融信息的國際電視網絡,通過對紐約、倫敦、東京股票市場的現場報道及對全球著名銀行家、股票經紀人的獨家專訪,從最可信的渠道使觀眾直接了解世界最新的財經信息。
而此刻接受采訪的就是法國北方信貸銀行的CEO:‘我們仍然看好維旺迪—環球的前景……‘
畫麵一轉,維旺迪—環球的現任總裁梅西爾也同樣在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們對此擁有充足的信心,我們不懼任何流言蜚語,市場將會證明一切……‘
房間裡一時之間隻剩下電視新聞的采訪,艾克斯和喬茜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顯而易見的是,法國人已經準備下場救市了,今晚那個並不秘密的秘密會議似乎取得了成效。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算上兩地時差,梅西爾等人在巴黎的深夜急不可耐地跳出來接受采訪,甚至等不到明天上午開市之前,又未嘗不是過於心虛的某種表現?
喬茜屈指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說道:“梅西爾底氣不足,但是今晚的會議還是產生了一些關鍵性的正麵作用,接下來他們會積極挽回頹勢。”
“這是華爾街和歐洲的戰爭。”艾克斯用手肘撐在輪椅扶手上,抬手扶住自己的前額,“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沒辦法確定那些堅定看空的人就會繼續做空。如果法國政府真的發動一切力量救市……”
很有可能,他的那些同行會第一時間調轉火力,率先展開清場。
金融市場永遠是瞬息萬變的。
強悍如索羅斯,也曾在地球對麵的另一個城市铩羽而歸,損失不能說多麼慘重,在國際上的聲名卻大不如前。
艾克斯緩緩做了一個深呼吸,壓下自己因眩暈帶來的嘔吐感,繼續說:“這是一場豪賭。事到如今,維旺迪—環球的股價已經不是一方勢力就能撼動的了,它被視為國際遊資對壘的賭桌,法國政府即使下場也隻能是執牌者之一。”
從某種角度來看,其實股市跟□□的玩法有點相似,區彆在於前者更加凶險,也更加未知。
不到最後一秒,沒人能知道自己手裡的是不是ACE。
“你還是想要繼續做空。”喬茜看了艾克斯一眼,用肯定的語氣說。
“當然。”艾克斯把輪椅轉向喬茜,目光幽深,“而且有人為了不讓我繼續,連盤外招都使出來了,這難道不正是證明,連維旺迪—環球內部都已經對此感到絕望?”
“誰知道呢?”喬茜不置可否,隻是環著手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即使你還是想要繼續,我依然選擇退出。”
艾克斯用手撐著自己的眉骨,腦震蕩的後遺症讓他時刻幾欲作嘔,隻好慢慢地說:“OK,這沒問題,我們已經達成共識。”
喬茜退出是喬茜的事。
但他這邊,已經不僅僅是賺多賺少的問題了,而是製造這樁車禍的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喬茜不再多言,隨後告辭回到麥迪遜大道的霍頓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