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亂地翻看著錄像。
這一份和電腦上的一模一樣。
這一份也一樣。
這一份還一樣……
導演失去力氣,呆呆跌坐回椅子上。
六名攝像師不停發抖,像是被燙到手一樣,第一次迫不及待把自己寶貝的攝像機丟在桌子上。
齊鳴眼珠僵硬地轉了轉,想扯一下嘴角,卻怎麼都做不到。
他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西伯利亞的北風吹進他每一條骨頭縫,讓他渾身僵硬。
眼前光線突然間變暗了許多,就像天一下陰了。
可是,工作間裡不是開著燈?
啪嚓。
木頭傳來破裂的細微聲音。
齊鳴臉上最後一點血色褪去,他慌張地握住手腕上的佛珠,一條裂縫出現在手串正中。
那一刹,他肝膽俱裂。
身上三把火瞬間熄滅兩把,一頭栽倒前,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永遠都忘不了的臉。
森然怨氣中,女鬼緩緩從他背後爬出,露出一個仇恨的笑容。
“齊鳴,還我命來!”
……
夜色濃稠,齊鳴穿著薄薄的襯衫走在冷風裡,凍的直哆嗦。
馬路上人煙稀少,一側是剛開始動工的建築工地,另一側是長長的綠化帶。
昏黃的路燈輕微閃爍著,一隻野貓路過綠化帶,發出細細的貓叫聲。
天空沒什麼星星,齊鳴抬頭看了一眼,想要停下腳步,卻控製不住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眼前的場景很熟悉,三個月前,就是在這樣一個夜裡,他應酬時喝多了,開車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撞傷了一名女學生。
他嚇出一身冷汗,酒一下醒了,連滾帶爬地撲下車。
被他撞傷的女孩渾身是血,但神智還算清醒,及時搶救有很大幾率活下來。
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在撥出120的前一刻,他看清了女孩的長相。
他認識這個人。
路瑤。
葡萄台金牌主持人路滿的妹妹。
恐懼和愧疚瞬間消散,那一刻,惡念占據他一切思維。
這對兄妹怎麼回事?
當哥哥的來台裡不過兩年就成了主持人一哥,處處壓他一頭,害他失去了很多向上爬的捷徑;
做妹妹的陰魂不散,出個車禍也能撞上,怕不是專門來克他的吧?
他無法控製滿腦子報複的衝動,按滅手機,大步走回車上,獰笑著,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年輕女人痛苦的嗚咽和慘呼持續了很長時間,最終消失在冷風裡。
路瑤死了。
死於拖行。
等車子在燕河邊停下,河風一吹,齊鳴緩緩清醒過來。
害死人的恐懼淹沒了他,驚慌之下,他丟下車和路瑤的屍體,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他以為自己第二天就會被警察抓走,但讓他意外的是,好幾天過去了,卻什麼事都沒發生。
隱隱有了些預感,他動用關係查了查那段路的監控。果不其然,在事發當晚,那段路所有監控都出現了問題,什麼影像也沒留下。
他留在現場的車也被一輛泥頭車徹底撞變形,落入燕河不見蹤影。
現有證據顯示他確實出了車禍,卻和路瑤無關。
他也是受害人。
看到這個結果,他抑製不住內心的狂喜,在家鬼吼鬼叫了半天。
喜事還不隻這一件。
因為路瑤死亡,她哥哥路滿請了長假去給她辦葬禮,上一季大火的《沿途風景》主持人位置直接空了出來!
他一邊念叨著“這就是路滿的福報”,一邊在台裡活動,終於拿下了這個資源。
他以為他從此將壓下路滿,成為真正的一哥。
直到這兩天給池輕舟做采訪,頻頻出現詭異的事件。
齊鳴眼中染上濃烈的恐懼。
發動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如此刺耳,他已經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但他無力阻止。
車聲更近了。
砰的一聲巨響,他被狠狠撞倒在地。
劇痛從身體上炸裂開來,他疼得魂飛魄散,卻發不出聲音。
他的眼睛被鮮血糊住,世界一片血紅。
一雙高跟鞋在他身前停下,女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他想求饒,回應他的卻隻有不斷轟鳴的發動機聲,和他自己劇痛之下連綿不斷的慘叫。
四肢扭曲變形,他在極致的痛苦中痛哭流涕,祈求酷刑早點結束。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
他將在夢魘裡,一遍又一遍循環瀕死的痛苦和恐懼。
……
晚上8點多,池輕舟結束一天的工作,在係統持續不斷的嘮叨聲中打開臉博,準備轉發《風景》節目組的官宣。
然而原定於下午3點發預告的官博至今沒有動靜,嘉賓們的粉絲和節目粉都在詢問發生了什麼。
官博裝死,始終不肯出麵。
5個多小時過去,粉絲們開始著急上火,節目組還在裝死。
評論區頓時一片罵聲,還有人故意把話題往池輕舟身上引。
【節目組人呢?人呢?】
【池輕舟怕不是什麼瘟神吧?】
【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至少出來回應一下不行嗎?】
【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池某人一參加節目就初問題,彆是他又作妖了吧?】
【我哥好不容易上一次綜藝,千萬彆跳票啊!】
係統看得莫名解氣,大聲道:【宿主,節目這次肯定是準備拿你做擋箭牌推卸責任,我就說他們不懷好意,你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