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舟也好奇地看向他。
邢霜棧安撫地拍拍池輕舟的背:“你繼續吃,我借你的係統用一下。”
池輕舟乖乖道:“好。”
係統更害怕了。
它想向池輕舟求助,結果卻發現它莫名發不出聲音。
它畏懼在空中轉了一圈,四下亂竄,想躲開邢霜棧。
邢霜棧伸手一撈,直接將它捏進手中。
他拎著係統走到樹林更深的地方,二話不說,又把它拆了一遍!
係統又一次經曆回爐重塑一樣的痛苦,嚇得死去活來,繃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邢霜棧一鬆手,它就奔回池輕舟身邊,一頭撞進池輕舟懷裡,哽咽著控訴:“宿主,你不是說你沒有那種不夠善良的朋友嗎?你看看邢、邢先生!他一點都不善良!”
池輕舟眼睛都不眨地回答:“彆人善不善良關我什麼事。”
係統傻住。
不對啊,它這個宿主不是特彆在意朋友善不善良的嗎?
邢霜棧走回來,嫌棄地撥開它:“看看你乾的好事。如果不是你,輕舟根本不會失控。”
係統總算發現池輕舟此刻沒有影子,瞳孔顏色也詭異地發生了變化,不由哭得更大聲了。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做。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它用機械音哭得飽含感情,池輕舟饒有興趣地伸出手,戳了戳它顫顫巍巍的小光團身體。
“唔……那個特殊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係統停下哭聲,看了眼後台,抽抽搭搭說:“完成了。”
池輕舟:“來,領個任務獎勵,讓我看看你的力量是怎麼運行的。”
係統噎了下,欲言又止,最後不得不在池輕舟的注視中照辦。
池輕舟凝視著緩緩聚集的黴運飄遠,有些驚奇地哇了一聲。
係統小心抱緊圓圓的自己,暗暗瞥了眼後台,隻見上麵寫著:【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最終隨機投放目標:池述宏。】
係統:【哎??這是誰?】
……
宋煜知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樹林裡不知何時起了霧。
霧氣沒有早上那麼濃,但也足夠讓他不安。
他有些焦慮地伸著脖子向遠處張望,祈禱池老師快點回來。
或許他運氣真的不錯,沒過多久,霧裡就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
宋煜知一喜,連忙站直身體。
他還記著池輕舟之前的叮囑,不敢離大樹太遠,隻激動地在原地打轉。
霧中的人影漸漸清晰,宋煜知腳步一頓,整個人都傻眼了。
池老師確實回來了,但和池老師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這個男人高大俊美,穿了身筆挺的煙灰色製服式套裝,褲腳掖在黑色長靴裡,眉眼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氣勢極其驚人,讓他忍不住想起曾經見過的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佬。
池老師被男人單手抱在懷裡,專心致誌吃著一團好像棉花糖一樣的東西,蓬鬆軟白的樣子讓他不禁多看了幾眼。
男人在幾米外停下腳步,毫不避諱地打上下量他:“宋煜知?”
宋煜知下意識立正:“是我是我。”
男人哦了聲,吩咐道:“帶路吧,去見輕舟的朋友。”
輕舟?
好親密的稱呼。
宋煜知本能地畏懼邢霜棧,也不敢多問,趕緊離開大樹,到前麵去帶路。
沒有了暗中搗亂的取風師徒,他在族地裡走得更加順暢,隻用了三分多鐘就爬到了山頂。
雙手撐著膝蓋喘勻氣,宋煜知抬起頭,隻見不遠處一棵龍腦香上坐著個眼熟的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紫色係的蒲洛族大巫長衫,胸口大敞,露出結實的胸膛和緊實的六塊腹肌。
深紫、亮紫、淡紫在綢緞一樣的布料上交織成絢爛的花紋,衣袖和下擺層層疊疊,看起來異常繁複。
純銀和翡翠製成的小墜飾點綴在衣襟和袖口,形似毒.蠍的銀色頭飾上,用藍寶石鑲嵌而成蠍子的眼睛給人一種彆樣的糜麗感。
他偏過頭來,衝宋煜知莞爾一笑。
“又見麵了,小宋先生。”
宋煜知從未見過打扮成這樣的阿萊,臉色騰地紅了,磕磕巴巴道:“好、好久不見,阿萊,你好。”
阿萊沒有回答宋煜知。
他隨口打完招呼,就從龍腦香上輕巧地跳下,越過臉色脹紅的宋煜知,直奔池輕舟身邊。
他含笑望著被邢霜棧抱在懷中的池輕舟,聲音一下溫柔了八個度。
“舟舟,好久不見,很高興你比我預想中更健康。”
池輕舟從那團本源裡抬起頭,看向阿萊,眼睛一下亮了。
“我的好朋友阿萊,好久不見呀。你看起來快要修成鬼神身了。”
阿萊笑了一聲:“畢竟我要做你唯一一個成為鬼神的朋友,總要努力一些,對不對?”
池輕舟歪頭想了想,很肯定地點點頭:“嗯!”
阿萊眸光閃動,忍不住伸手去摸池輕舟的頭。
邢霜棧向後退了一步,拂開阿萊的手,冷冷道:“說話就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阿萊瞥了眼邢霜棧,低低嗤笑。
他不屑和邢霜棧吵架,溫聲問池輕舟:“舟舟吃這個鹹不鹹?邢肅是不是沒給你找水喝?我有白米飯口感的,要來點嗎?”
池輕舟眨眨眼:“要的。”
阿萊取出蒲洛族長輩們留給他的另一團精純本源,遞給池輕舟,讓他就著吃。
池輕舟道了聲謝,用左手接過這一小團本源,一邊一口吃得歡快。
阿萊笑著搖搖頭:“舟舟不用對我道謝,是我和蒲洛族所有大巫該對你道謝。如果沒有你三年前的幫助,這一場波及整個蒲洛族的災難,我們甚至連根源在何處都找不到,更彆說想辦法渡過了。”
池輕舟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好朋友在說什麼,聽不懂。
阿萊有些恍然:“是我不好,忘了你可能不記得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阿萊還沒有修到太高深的境界,按理說最好是不要被打擾的。
但在一個滿月夜,池輕舟卻突然在鎮守族地的耿大巫的帶領下,喚醒了沉睡在棺槨裡的阿萊。
他要去做一件大事,為此提前做了不少推算,正好發現事關蒲洛族劫難的線索。
蒲洛族早在三十五年前就推算到了這個可能導致滅族之禍的劫難,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小心、如何想辦法去尋找,都沒能找到劫難到底應在何處。
十五年前諾鑫大巫死亡,多少猜到取風就是那個禍根。
他無辜枉死,手握酆都令,自然第一時間就想回族中通風報信。
但他一離開地府,就莫名撞進一個無法逃離的地方。
他不知道那是哪裡,隻知道那裡常年不見天日,唯一的光源就是鑲嵌在頭頂的周天星盤。
他被困在裡麵足足十五年,連托夢都做不到,也沒有辦法返回地府。
而他的姐姐諾琪大巫也被剝奪力量,用以永久鎮壓理智,瘋瘋癲癲了足足十五年。
直到池輕舟砸破取風的祭壇,他才真正回到族地。
在這十五年間,整個蒲洛族所有死去的和活著的大巫都在為這個劫難奔忙。
阿萊甚至在五年前主動選擇死亡,就是為了能在緊急關頭有一戰之力。
可惜到了最後,他們仍是一無所獲。
這種眼睜睜看著覆滅臨近的絕望足以逼瘋所有大巫。
當池輕舟說他有線索的時候,他們再顧不上許多,直接把阿萊喚醒了。
池輕舟當時隻提了兩個要求:
一是三年後,如果有一個主打旅遊的慢綜藝想要來做節目,隻要嘉賓裡有他,無論節目組選擇的是上泠縣附近哪一個地方,蒲洛族都不要拒絕;
二是這個節目組的嘉賓裡,必須存在阿萊的有緣人,如果有緣人不在,綁也要把他綁來。
“他是我能隨時進入族地的必要條件。”池輕舟是這麼解釋的。
蒲洛族算是背水一戰,當然不會拒絕這些條件。
他們也沒有懷疑池輕舟的安排。
年長的大巫們無法推算和自己牽扯太深的事情,但付出足夠代價,看看怎樣能引來宋煜知,他們這些老骨頭還是能做得到的。
阿萊特意離開棺槨,做了一些安排,將自己很早隨手寫下的手劄送到宋煜知那個貪財的助理手中。
果不其然,三年後,手劄被池清寧拿到,宋煜知追著所謂的“知音”和“初戀”來到了銀屏村。
宋煜知聽得整個人都呆掉了,臉上全是迷茫。
他傻傻地看著阿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萊卻不在意他的目光,隻是衝池輕舟彎起唇角。
“如果沒有舟舟的提醒和安排,取風的祭祀一成,恐怕整個上泠縣都要淪為一片鬼域。”
上泠縣各族加起來攏共四十多萬人,恐怕也將在一夕之間化作亡魂。
“唔……蒲洛族的血脈溯源確實很強。取風想抵抗,是需要足夠強力的祭祀。”池輕舟想了想,問,“三年前我要做的大事是什麼?”
阿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沒有告訴過我具體的情況。你隻是說你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成了,你將達成所願,隻是有可能失去幾年的記憶;如果不成,也不過是身死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