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池輕舟用下巴點了點沈問星:“沈問樞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
邢霜棧嗯了聲:“是玄術協會的人,和你同輩。”
池輕舟略有些恍然。
“難怪聽起來耳熟。如果沒記錯,我是不是在鏡暝山大墓外圍見過他?”
邢霜棧歎了口氣:“所以你這時候把我叫出來,就是問彆人的事情?”
池輕舟笑著瞥了他一眼:“說明肅哥在我心裡無所不知。”
邢霜棧定定盯著池輕舟看了會兒,低笑一聲。
行,這個糖衣炮.彈,他吃了。
“對,你見過他。”邢霜棧捏了捏他的指尖,回答道,“你隨隊來考古的時候,他和他師父就在附近。”
池輕舟順著這話回憶了一下,那好像是他大三時候的事情。
他記得,這個沈問樞人品還不錯。
當時考古隊裡有人暫時離隊去解決個人問題,結果在森林裡迷失了方向,還是沈問樞護送回來的。
那個學生後來忘記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但還隱約記得有人救過他。
池輕舟頓了頓。
他那段時間的記憶也很模糊。
是因為三年前的計劃嗎?
邢霜棧沒有回答,用手指貼了貼他的麵頰,眼中閃著他看不懂的光。
“彆發呆太久,你還在拍攝。我回去了。”
池輕舟輕輕蹭了下他的手指,應了下來。
鬼遮眼撤去,他彎起眼睛,看向沈問星,在一片尷尬中捧場地鼓起了掌。
其他嘉賓見狀,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連忙跟著鼓起了掌。
有些僵硬的沈問星下意識看向池輕舟。
他的實力和池輕舟相比太弱了,完全沒有感知到邢霜棧剛才用了鬼遮眼,隻看到池輕舟神色中帶著幾分讚賞,表情很是真摯,緊繃的肩膀緩緩放鬆下來。
如果他沒記錯,池輕舟好像也懂點玄學皮毛?
那池輕舟鼓掌,應該不是在為他解圍,而是真的欣賞堂弟?
他有點喜歡池輕舟了。
沈問星對上池輕舟好看的桃花眼,耳朵控製不住地熱了起來。
雖然池輕舟沒有他堂弟天才⑷[(,但這樣一個人,討人喜歡也是很正常的……吧?
……
沈問星悄咪咪紅了耳朵,假裝休息,盯著風景左看右看,還以為不會有人發現他的不自在。
殊不知他的每個動作都落入正在看直播的異管局成員們眼中。
有人不大高興地咂了下嘴:“怎麼這期還有玄術協會的外圍成員在?”
“對啊,不是說好我們不追究他們之前開壇祭祀的事,這一期他們就老老實實彆插手嗎?”
“難道在他們眼裡,派遣外圍成員就不算插手?真是煩死了,虧得池先生還對他們網開一麵。”
程雨霏敲了敲桌子,打斷大家的抱怨。
“安靜些。我知道你們在不滿什麼,但既然池先生本人都沒表示不快,你們也就收斂點。”
幾人對視一眼,默默閉上嘴。
程雨霏收回視線,繼續盯著直播。
之前池輕舟雖然拒絕了異管局的邀請,但程雨霏等人還是沒有隱瞞池輕舟任何事情,將玄術協會祭祀邢肅、祈願人和主祭人都受傷的事情都一一告知。
池輕舟當時明顯有些不高興,不過還是沒有向玄術協會發難,反而願意讓異管局借他的名義和玄術協會進行博弈。
這一舉動大大出乎了不少人預料,異管局內部原本不太整齊的聲音也變低了很多。
程雨霏和度明道長的判斷果然沒錯,無論滅世級厲鬼邢肅也好,來路不太明晰的池輕舟也好,其實都是可以交流和爭取的。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本來就是他們異管局的宗旨,大家都池輕舟的態度自然就變了。
異管局高層對此喜聞樂見,就沒有阻止小道消息流傳。
程雨霏又看了憤憤不平的組員幾眼,神色也有幾分嚴肅。
“玄術協會……該不會還是對鏡暝山大墓有想法吧?”
度明道長一擺拂塵,老神在在道:“沈問星雖然和沈問樞關係親近,但幾乎沒有接觸過玄術協會的事務,你們不必過度緊張。”
程雨霏沉默片刻,才道:“但這樣就能解決鏡暝山大墓的異常嗎?那可是邢肅的埋骨之地。”
度明道長:“嚴謹一點,是曾經的埋骨之地。”
另一位身著袈裟的年長僧人合十雙手,眉目慈祥:“度明說得對。程隊長,你應該對這位小友多一些信任。”
程雨霏目光轉到他身上:“濟厄法師是看到了什麼嗎?”
大和尚濟厄法師閉上眼睛:“阿彌陀佛。”
程雨霏噎了下。
又來了。
這老和尚算東西是準,但總喜歡隻說一半。
度明道長笑著搖搖頭:“不用多想,哪怕已經離開三年,但邢肅才是大墓真正的主人。池先生和邢肅有契約,大墓就算再排斥,也不會真的傷到池先生。”
他稍微頓了
頓,年邁卻無比清明的眼中閃過精光。
“再說,你們怎麼知道池先生就沒有留下後手?”
這話一出,彆說程雨霏,就是濟厄法師也睜開了眼,直直望向他。
但度明道長卻沒有直接解答的意思,右手握著拂塵,左手擺了擺,好一派仙風道骨的架勢。
程雨霏閉上眼睛。
又來。
行吧,她不問了。反正不管池先生後麵怎麼打算,都不會比之前預計的更糟了。
……
就在異管局成員相互探討的時間裡,《沿途風景》所有嘉賓都在主持人的帶領下,前往節目組在附近搭建的臨時場地休息。
這裡離碧水灣溫泉山莊的免費班車點其實已經不遠了。
但免費班車是定點發車,距離下一班到來至少還有一個半小時。
導演看薛今是體力到了極限,其他幾位嘉賓多少也有些疲憊,不好讓他們在路中央休息,乾脆搞了個臨時場地。
薛今是非常執著,到現在依然不肯放棄那一箱子護膚品。
大家尊重他的選擇,由著他深一腳淺一腳拎到了休息地點。
他放下箱子,下意識去找池清寧的身影,一眼就瞧見池清寧開了瓶節目組發的免費礦泉水,殷勤小意地遞給池輕舟。
薛今是:“……”
他心態多少有點崩。
池輕舟接過礦泉水,對池清寧說了聲謝謝,就坐在行李箱上,閉著眼睛休息起來。
池清寧有眼色地站起身,走向一邊,忽然注意到薛今是的目光,稍微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池輕舟在池清寧身後睜開了眼,卻因為邢霜棧放出的鬼氣無人發現。
他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隻由鬼氣凝聚而成的千紙鶴穩穩落在他掌心。
“是路瑤的鬼氣。”池輕舟咦了一聲,“她怎麼突然傳信過來?”
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邢霜棧在他身邊坐下,用兩根手指捏著紙鶴一角,輕輕挑眉:“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池輕舟唔了聲,靠在邢霜棧身上,拆開了紙鶴。
路瑤開心的聲音傳了出來:“舟舟下午好!你的傷口最近好點了嗎?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昨天我在雲天省附近遇到了一隻行屍,和他聊了會兒天。”
“他很年輕,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是被發小害死的,生前是玄術協會的玄術師。因為靈魂被困在身軀裡,他沒有成為厲鬼,沒辦法去地府,拿不到複仇用的酆都令,情緒一直很焦躁。”
“我見你給我的清單上沒有這個品種的朋友,就告訴他你是一個特彆熱心的人,經常會幫朋友討回公道。他偷偷跑到網吧搜了你的消息,知道你下個拍攝地點就在越溪嶺,剛才已經出發去找你啦。”
路瑤語氣裡全是笑意。
“我覺得他品性還不錯,如果你想和他交朋友的話,可以詳細和他聊聊。”
“哦,對了,我問過他的名字,他叫羅淮玉。”
“他老家就是邵丘市的,對那邊地形很熟悉。如果你拍攝節目時有什麼不知道的,或許可以問他?”
池輕舟眼睛一亮。
路瑤好厲害,他確實沒有這個品種的朋友!
係統在他影子裡一陣窒息。
邢霜棧卻笑了起來,捏了捏他的後頸,目光溫柔地提醒道:“這封口信是三天前發出的。”
三天前?
池輕舟算了算路線,眼睛更亮了。
那豈不是說,羅淮玉今天就該到越溪嶺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