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星將信將疑:“真的嗎?可是這個地方都雪崩了——”
“阿姐!!”
一聲高亢的呼喚打斷沈問星的話。
一名身著傳統苗族服飾的少年從苗寨方向跑過來,隔著積雪瘋狂向苗女揮手。
亮得驚人的月光讓他臉上的驚喜和焦急一覽無餘,他幾乎是蹦跳著對苗女高聲大喊。
“阿姐,寨子裡的蠱池剛才被大雪衝了哩!楠阿婆去看草鬼還活著沒,來了兩個趕屍的年輕人,把蠱池給掀了,下麵竟有個很歹毒的陣法。”
“阿姐,楠阿婆讓我來叫你回寨子!說要商量一下怎麼辦喃!”
苗女眼神一動,轉頭看了看鏡暝山主峰,目光越來越亮。
……
鏡暝山發生雪崩之時,一直監控著鏡暝山動向的異管局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負責值班的度明道長緊急通知了程雨霏,等程雨霏行色匆匆趕到,監控室裡的警報聲已經持續不斷響了十來分鐘。
程雨霏大致看了眼監控數據:“什麼情況?”
度明道長:“應當是玄術手段引起的災害,不知道是山洪還是地震。”
程雨霏有些訝異:“池先生的直播間沒拍攝到具體畫麵?”
度明道長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平靜:“直播間沒開。”
程雨霏愕然:“怎麼會?池先生沒有帶直播設備一起行動嗎?”
度明道長沒有回答,隻是指揮年輕成員調了一份數據給程雨霏看。
“璘山寨蠱池的情況趨於穩定,位於蠱池底部的陣法也被掘出來了。”
程雨霏連忙彎下腰,兩手撐在辦公桌上,仔細看起數據。
“有傷亡嗎?這個陣法過於歹毒了,玄術師動手會造成反效果,普通人去了會被蠱蟲攻擊,不知道璘山寨破掉陣法付出了什麼代價。”
度明道長搖頭:“還不知道。”
璘山寨是鏡暝山山脈實力最強的一個苗寨,位於寨子外的蠱池規模相當大,蠱蟲毒.性也極強。
鏡暝山大墓出現異象之後,蠱池中的蠱蟲發生暴動,甚至會反噬主人,造成了不少傷亡。
負責壓製蠱池
的幾位老蠱師受到連累,頻頻離奇受傷,更是加劇了蠱蟲的攻擊性。
異管局的人去了幾次,也嘗試過清理蠱池。
但受到蠱池下陣法的製約,他們每次隻能清理掉表麵的。
普通人倒是可以清理蠱池底層的蠱蟲,可不管他們如何精心保護,這些普通人也總是和老蠱師們一樣,輕則莫名受傷,重則差點喪命。
為了維持鏡暝山大墓的安穩,他們又不能暴力破除陣法,可謂是進退兩難。
異管局幾位擅長推演的大師反複計算後,一致認為隻有池輕舟能解決這個問題。
程雨霏認真看著數據,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池先生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度明道長:“不知道。”
他站起身,將椅子讓給程雨霏,自己走到一邊,掏出手機給他師兄發消息。
度明:【璘山寨的問題解決了。】
師兄-度生:【哦,池老弟動作還挺快的。】
度明:【鏡暝山大墓鬼氣反複外泄的問題是不是也快解決了?】
師兄-度生:【這我哪知道。問你二師兄去。】
度明:【不是你整天說時機時機的嗎?】
師兄-度生:【那是池老弟之前說的,和我可沒關係。你就當我是個複讀機得了。】
度明:【……】
師兄-度生:【還有事嗎?沒有我就去打遊戲了。】
度明:【……師兄你少玩點電腦,這麼大年紀了,彆整天罵隊友。】
他師兄沒有再回答。
度明頭疼地放下手機,拿他這個師兄沒辦法。
程雨霏那邊已經看完了數據,正叫人打電話給璘山寨,詢問具體情況。
璘山寨的苗女電話接得很快,而且態度很好。
她回答了程雨霏所有問題,卻反而讓程雨霏更糊塗了。
什麼叫鏡暝山主峰發生了雪崩?
什麼叫蠱池直接被大雪埋了,所有蠱蟲在半分鐘內儘數被凍死?
什麼又叫趕屍匠帶去兩個活僵,其中一個好像被陣法選定為目標,阻斷了陣法的運行?
為什麼這些話單獨拿出來她都能聽懂,合在一起就變得讓人根本不能理解?
程雨霏掛斷電話,茫然道:“以鏡暝山的地理位置,自然條件下應該不會發生雪崩,難道是玄術手段?”
“以蠱蟲的生命力,它們怎麼會被凍死?”
“活僵不也屬於非正常的存在,陣法沒有被引動?”
她想了半天,竟找不到一丁點頭緒。
度明道長也聽得頭疼,還是給二師兄發了個消息。
二師兄-度相:【不好說。小池做了什麼,大約隻有他自己知道。】
度明道長想了想,問:【現在這情況,是他以前所等待的時機?】
二師兄-度相:【不清楚。不過,那個隱藏在玄術協會中、竊取邢肅鬼氣的人應該被揪出來了。這次之後,
邢肅至少能恢複八成實力。】
八成實力?
度明道長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倒不是壞事。
如果邢肅能夠和異管局達成協議?[(,說不定能在龍脈動蕩的問題上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
池輕舟靜靜站在邢霜棧身後,視野變得越來越奇怪。
他看到了墓室的石頂,也看到了甬道儘頭的編鐘;
他看到了正和邢霜棧對峙的邶深,也看到了邢霜棧滿含涼薄的血色眼睛;
他看到了本該在身後的陣法,也看到了自山頂奔騰而下的雪崩。
他看到了很多本該看不到的景象。
怎麼形容呢?
有點兒像是玩遊戲的時候,開了全屏透視掛一樣,從上帝視角縱覽全局。
池輕舟想要垂下頭,卻動不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軀還站在邢霜棧身後,可他的靈魂卻已經抽離,開始無限升高,甚至變得虛無。
他想和邢霜棧說句話,視角卻陡然拉近,那雙瑰麗的血色瞳孔瞬間充斥整個視野。
池輕舟:“……”
他沉默著嘗試回到更高的位置,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身軀低下頭,腳下的影子蠢蠢欲動地睜開眼。
他看到“自己”向自己看過來,嘴角咧得大大的,還狡黠的眨了下右眼,顯得很是愉悅。
一聲淒厲地暴喝打斷他和自己的對視,邶深放下右手,眼眶裡空蕩蕩的一片——
他獻祭了自己的眼睛,換取短時間的實力暴漲。
與邢霜棧同源的鬼氣開始在大墓中激蕩,挾裹著不應當出現的詭異天雷,發出劈啪爆響。
墓中屬於邢霜棧本人的鬼氣,一旦被天雷撞到,就瞬間消散無蹤。
邢霜棧不由皺眉,又把池輕舟往後護了護。
邶深怪異地笑了幾聲:“你說對了,我念的就是請神咒。但我請的可不是正神,是我一直供奉的鬼怪。你猜,他會不會響應我的召請,附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