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一點點爬上夜空,柔和的月光灑滿大地。
繁桃躺在距離靈河村隻有五公裡的賓館裡,久違地做了個和以前有關的夢。
夢裡她隻有二十幾歲,正躲在祠堂外,隨時準備進去偷那條蒲洛族製造的手鏈。
村長在老法師坐在祠堂裡,有一搭沒一搭抽著煙,表情很是凝重。
“我聯係過蒲洛族的耿大巫了,情況很不好。”
“怎麼說?”
“他們還是沒找
到災難的源頭。再這樣下去,我們村也會受影響。”
“實在不行,我們就帶族人返回丹林族,大祭司他們總有辦法拉我們一把。”
“你瘋了?我們絕對不能回去!”
“不回去,難道要看著大家去死?那麼多孩子都還沒長大,你忍心嗎?”
祠堂裡陷入長久的沉默。
好半晌,才再次響起對話聲。
“就算我們真回去也不一定安全。你彆忘了,大祭司他們現在都不敢去鏡暝山。從他們違背約定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們是要遭報應的。”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想。祭祀的事情確實是被玄術協會接過去了,但這不代表那位墓主真的不會追究大祭司他們的過失。他現在沒有理會這群背信棄義的小人,不過是時候不到,而不是他沒有這個能力。”
“總要先渡過眼下的難關,才有機會談以後。”
“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實話和你說。我不覺得大祭司他們有辦法解決蒲洛族的問題。”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們,他們最近這幾代人也確實不爭氣,但你不能否認,前幾次龍脈出現動蕩,最後確實都是依靠他們解決的。”
“他們解決的?真好笑。明明靠的是鏡暝山那位墓主,他們可真會往自己身上攬功。”
“你不要總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我哪個字說的不是實話?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裡,和那群背信棄義的小人混在一起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那群人本來就和丹林族沒有一丁點關係,如果不是族長非要收留他們,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激烈的爭吵聲從祠堂裡傳出來。
伴隨著爭吵聲響起的,是什麼動物在地上不斷爬行的響聲。
那聲音太過刺耳,就像鐵片刮擦過玻璃,年輕的繁桃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
一個板凳從祠堂裡飛出,繁桃努力蜷縮起身體,生怕被發現。
她忐忑地躲了十來分鐘,祠堂裡忽然傳來老法師痛苦的慘叫。
年邁的女聲充斥著怨恨和不可置信:“你、你竟然——”
村長似乎嚇壞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你這麼不禁砸!”
大概是怕挪動老法師造成二次傷害,村長匆匆為老法師做了包紮,就急忙向村子衛生所的方向跑去。
他走得太急,壓根沒有注意到躲在外麵的繁桃。
繁桃聽著老法師痛苦的低哼聲,稍微猶豫了幾秒鐘,就站起身走進祠堂。
老法師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壓根看不清來人是誰。
她靠著強大的毅力,勉強發出了詢問聲:“誰?你來祠堂做什麼?”
繁桃低下頭,看了恍惚的老法師一眼。
村長應該是真的慌了神,包紮的很不到位,老法師額頭和身上的傷口仍然在出血,很快就染紅了包紮用的衣服。
她沒有答話,跨
過老法師,直奔供奉手鏈的地方,抓起手鏈塞進口袋,轉身就向祠堂外跑去。
老法師感覺到了不對。
這位失血不少的老人渾身一顫,顧不得即將逝去的生命,拚儘全力發出叫聲。
“來人!有小偷!他偷走了供奉的手串!”
繁桃被她撕心裂肺的叫聲嚇了一跳,顧不上更多,拚命向村口跑去。
快一點!
再快一點!
建明哥在村口等她,隻要到了村口,她就徹底自由了!
各家各戶都傳出了響動,繁桃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出來查看情況。
她轉了個彎,利用祠堂附近的一間小屋遮住了自己。
悲痛的哭聲從祠堂那邊傳來。
老法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嚎啕哀哭:“不,你不能帶走鑰匙!我們的使命就是守好這座墓——”
哭聲漸漸減弱。
村子裡的人焦急地衝向祠堂,哭聲、咒罵聲、驚恐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整個村子就像剛燒開的水,不斷沸騰。
繁桃與那些已經被她遺忘的黑色人影擦肩而過,眼中全是冰冷的堅定。
我沒錯。
她想。
我隻是想要自由而已。
她一路跑到了村口,瞧見靠在石碑邊的人,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那個人影轉過身來,她一聲建明哥噎在喉嚨裡,笑容瞬間凝固。
她的小兒子站在那裡,歪著頭,衝她露出一個微笑。
“所以,你覺得犧牲自己的孩子轉移詛咒,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