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轉過身趕緊逃走,可無論她內心如何叫囂著危險,她的雙腿都像灌了鉛一樣,怎麼都挪不動。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她隻是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而已!
動啊!
快動啊!!
繁桃恐慌地在心裡大吼,努力從嗓子裡擠出一聲救命,卻因為聲音太小,聽起來更像是哼哼唧唧的驚呼。
有過路人聞聲朝她看了一眼,她忍不住投去期待的目光。
路人卻沒看出任何不對,嘀咕一聲“還有來這裡旅遊的人啊”就毫不在意地走遠了。
繁桃的心一下涼透了。
她毛骨悚然,用力咬著下唇,眼珠子緩慢而堅決地轉動著。
不,不能就這樣認命。
她以前能從村子裡逃出去,這次一定也可以!
快點想想辦法,一定有什麼辦法能救她。
繁桃死死咬著下唇,狠著心下了死力,一直到口中漫上血腥味才稍微放鬆。
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有那麼幾秒鐘,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軀體,在一片虛無中漂浮著。
但緊接著,她就發現自己的腿能動了。
繁桃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
她再也顧不上思考那股漂浮感是怎麼回事,用力挪動雙腿,試圖遠離那扇石門。
不過大概是站得太久腿麻了,她沒辦法完全控製住自己的動作,隻是稍微後退幾步,兩條腿就不聽使喚磕絆在一起,整個人以一種扭麻花的姿勢一頭栽倒在地。
繁桃忍不住痛叫一聲。
這一次,她的聲音發了出來,過於尖利的叫聲把正在布置拍攝地點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愣了幾秒就慌慌張張跑出來查看情況。
“怎麼了怎麼了?”
“是有什麼東西倒了,砸到路人了嗎?”
“這邊有個女的摔地上了!她看起來不太好!”
“是摔傷了嗎?隨組的醫生呢?”
亂糟糟的聲音從不同方向傳來,繁桃下意識撐起身體,往聲音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幾個渾身繚繞著黑霧的人大步從石門附近走來,五官被黑氣徹底遮掩,透出十二分的不祥。
他們走動的速度很快,步伐卻透出讓繁桃看不明白的僵硬,驚得她差點直接尖叫起來。
在意識到這幾個人是衝著自己來的以後,繁桃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不敢拖延,強忍著腿上和腰上的疼痛,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無視身後的喊聲,拚命向村外跑去。
跑快一點,她要跑快一點。
隻要離開村子就安全了!
幾名一無所知的工作人員被她這架勢唬了一跳,納悶地停下腳步。
“這女的是乾啥來了,我們叫人給她看傷,她怎麼還跑了?”
“這人……有點奇怪啊。該不會是誰家的站姐或者代拍吧?”
“不能吧?我剛看了一眼,她長得挺漂亮的,有這麼好看的代拍嗎?”
“誰知道呢?反正賺錢,又不寒磣。”
幾人念叨了幾句,一個一直沒吱聲的工作人員突然開口。
“不是,你們就沒有覺得,剛才那個女的長相有點眼熟嗎?”
幾個人一臉懵。
“啊??哪裡眼熟了?你見過她?”
“你們這??絕了,你們還是道具組的呢,平時都沒注意過演員長相嗎?這個女的她長得和馬上要進組的池輕舟特彆像!特彆是眼睛,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幾人麵麵相覷,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猛然意識到繁桃和池輕舟長相真的很相似。
想起之前網上關於真假少爺沸沸揚揚的傳聞,他們心頭一動,不禁生出一個猜測。
“聽說池家更喜歡池清寧,她要真是池夫人,那跑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幫養子撐腰,還是為了給親兒子長臉啊?”
“誰知道呢?反正那兩個人現在都沒進組,也不知道她這麼早跑來是乾啥。”
“管她什麼想法呢,反正到時候肯定是有好戲看了。”
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往回走。
“照我看,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再遇到她。你們注意到了沒?她走路一瘸一拐的。”
“現在村裡衛生所的醫生都在咱們劇組吧?那她想看扭傷的話,可不得來咱們劇組。”
“原來是這樣。不知道到時候有熱鬨看沒有。”
幾人唯恐天下不亂地小聲嘀咕著,並沒有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
等到晚上,他們做完今天的工作,正準備去吃飯,恰好撞見從拍攝場地大門口抬進來的擔架,都是一呆。
幾人連忙抓住一個同事,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同事滿頭大汗:“池夫人從酒店二樓樓梯上摔下來,一條腿骨折了,送到咱們這邊找醫生處理。”
幾人聞言,想起自己早上說了什麼,莫名有點訕訕的。
同事沒注意到他們的表情,隻是不停擦著額頭上滑落的冷汗,眼中帶著些許驚懼。
“要我說,咱們就不該管這件事。你們知道池夫人昏迷前說了什麼嗎?”
幾人:“她說了啥?”
同事聲音微微發抖:“她說她是被人推下樓梯的。她說她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穿紅裙子的人推了她。”
“她說那個人手腕上還戴了一串銀鏈子,有小鈴鐺,推她的時候鈴鐺還響了。”
“可酒店老板和前台都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穿紅裙子的人。當時他們正在附近說話,正好對著二樓樓梯。他們都快看到了池夫人,但現場再沒有第四個人了!”
“這個靈河村本來就很詭異,上次拍戲是什麼情況你們還記得嗎?誰知道這次池夫人受傷會不會是一個預兆。”
“要我說,導演他們就不該管這件事,更不該在這裡拍戲!換個地方取景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選這裡?”
同事越說越害怕,渾身打起哆嗦。
幾人聽著他的抱怨,眼神呆滯地望向他身上,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同事身後、靠近拍攝場地的地方,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看不清麵孔的人站在那裡,黑洞洞的雙眼靜靜看向他們的方向。
仲夏的夜風吹過,帶著一點燥熱,送來幾聲清脆的鈴鐺音。
幾人卻感覺不到熱。
他們像被扔進了冰水裡,渾身血液一點點被凍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