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棧眉間多了抹詫異。
“你想起來了?”他問。
池輕舟靠在邢霜棧身上,含糊道:“有幾個很模糊的片段。”
邢霜棧低低歎了口氣,說不清是失望更多,還是彆的什麼情緒更多。
池輕舟緩慢地眨了下眼,唇邊多了一點奇妙的笑意。
他想起來的東西確實不是很多,甚至很多細節都是一片模糊,但當時邢霜棧每一個反應都是清晰的。
對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趣極了。
那年池輕舟剛過完十八歲生日,邢霜棧前前後後送了他不少好東西,卻對感情的事情隻字不提。
池輕舟記不清那時候具體都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記得他當時覺得邢霜棧好慫,於是主動告知邢霜棧——
“我已經成年了,可以談戀愛了。有些人想做點什麼,要趁早哦。”
邢霜棧立刻變得手足無措,甚至沒能馬上回答池輕舟。
他不是對池輕舟沒感情,也不是故意吊池輕舟,更沒有遭遇什麼不得已。
他有這樣的反應,單純是因為他不是個畜牲。
池輕舟才剛剛成年,沒有任何感情經曆,還沒形成成熟的、完善的感情觀,這個時候是最容易因為情緒而做出衝動決定的。
邢霜棧雖然也沒有任何感情經曆,但他出生於更加早熟的古代社會,又是個千年厲鬼,相較而言,當然更為理智。
他不想讓池輕舟後悔,也沒辦法一下就突破自己的底線,哪怕池輕舟已經成年了,他也不敢邁出那一步。
當池輕舟通知他可以采取一些追求措施時,他唯一能給出的反應就是呆在原地。
池輕舟覺得他太慫了,又通知了他一次,還扯住了他的領帶,強製他低下頭。
是的,那一天邢霜棧難得換了一身非常現代化的衣服。
他穿著淺灰色的西裝,黑色襯衫上彆著銀色的小型胸針。
那個胸針是池輕舟送他的禮物,是池輕舟用剩餘獎學金買的,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他卻一直珍而重之地戴著。
為了搭配這件禮物,他甚至放棄了曾經常穿的玄色長袍。
邢霜棧被迫和池輕舟對視,沉默許久,才艱難地說:“我想等你長大一些。”
池輕舟說:“我成年了。”
邢霜棧搖搖頭:“我希望你能在感情更成熟後,再給我答案。”
池輕舟抱臂看著他,嗤嗤直笑。
邢霜棧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眼神變得非常複雜,注視著池輕舟,表情中充滿不舍和溫柔。
“輕舟,我得承認,我對你很渴望。我希望你能隻屬於我,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就這麼做。我從你還小的時候就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過來,你對我也許會產生一些錯覺。”
“你還很年輕,還沒有見過太多的人。你還有很多機會去嘗試,去犯錯。”
“不要把目光隻放在我身上,我希望你能去認識一些人,去感受一些感情。”
“等你見過了那些人,試過其他感情,確定對我不是一時的衝動,到那個時候……”
邢霜棧很輕地笑了一聲,眼神一片幽深。
“我的契約人,到那個時候,我就不會再放手了。”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池輕舟都大為驚奇。
“肅哥,你這話說的……怎麼,如果我在大學期間和彆人談戀愛,你也能忍嗎?”
邢霜棧不出意外地沉默了。
但他很快就說:“這是你應有的權利,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剝奪你交友和戀愛的機會。”
池輕舟嘖嘖兩聲:“那你可太能忍了。”
邢霜棧沒有說話。
他垂著眼睛,麵無表情,但池輕舟明顯能感覺到他情緒一點都不平靜。
他不是對池輕舟可能會和彆人談戀愛的未來無動於衷,甚至,他隻要想到這種可能,心裡就已經開始產生嫉妒的情緒,但他必須忍,必須放手讓池輕舟去嘗試新的生活。
這是他作為年長者必須要做的。
他也不希望池輕舟因為一時的衝動導致以後後悔。
所以,無論他內心有多少不舍、多少嫉妒,他都必須忍下來。
池輕舟笑了一聲,緩慢地說:“但我以前交過很多朋友了……?”
交朋友是他從好幾年前就養成的愛好。
邢霜棧道:“友誼和愛情是不一樣的。”
池輕舟都要歎氣了。
“說的你好像談過戀愛一樣。肅哥,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你也彆瞎指導了吧。”
“今天我這個話就放在這裡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我現在成年了,可以談戀愛了,你必須喜歡我。”
邢霜棧依舊搖頭:“我當然會喜歡你,一直喜歡你。但你不能這麼衝動。”
池輕舟都沉默了。
過了快半分鐘,他才抱怨說:“肅哥,你好囉嗦!你是一千多歲,不是一萬多歲,你能彆這麼囉裡囉嗦的嗎?”
邢霜棧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池輕舟一把捂住了嘴。
他用力把邢霜棧向後按,就著這個糾纏的姿勢,和邢霜棧一起倒在沙發上。
不等邢霜棧反應,他一抬右腿,跨過邢霜棧,直接坐在對方腰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