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不絕於耳。
山神廟外,雨下得更大了。
沈問樞重新坐回地上,麵帶瘋狂而輕柔的微笑,袖口滴答滴答往下落著血。
在他前方半米處,脊梁挺直的青年一身紅色長衫緩緩褪去顏色,露出陳舊的裂口。
鬼氣翻湧著,緩慢爬上青年的指尖,那張似乎總是被光暈染的麵孔漸漸變回最初的模樣。
怪異的親和與快樂感從他身上消失,另一種滿含冰冷的慈和突兀湧上。
就像是一尊披著人類外皮的雕塑,突然之間失去了皮囊,所有的真實都暴露在他人眼前。
紅袍青年陰沉地笑了一下。
他沒有繼續叱罵沈問樞,也沒有對沈問樞動手,隻是深深看了沈問樞一眼,就轉過了身。
哪怕以他現在的距離,要殺沈問樞易如反掌。
沈問樞笑容一頓,見他身形開始消散,毫不猶豫出聲叫住他:“喂,你就這麼走了?”
“我算計了你一場,你就不想報複回來?”
青年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閃電劃破天際,明亮的雷光照映下,他的身影如同煙霧一般消散無蹤。
沈問樞閉了閉眼:“嘖。不愧是活了這麼多年的老東西,這種時候做取舍倒是快。”
他既然敢和池輕舟合作,來拖住這個東西,就意味著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他不怕死,也不在乎會不會死,可惜就算他早有心理準備,也沒能再拖幾分鐘。
“不過,舟舟應該早就預料到這一點了吧。”
沈問樞轉開目光,望著已經失去呼吸的青枳,自言自語著。
“龍脈受到汙染,老不死肯定會以最快速度回去穩定自身情況,多拖一分鐘少拖一分鐘……區彆似乎也不大?”
“轟隆!”
雷聲震響。
沈問樞沉默片刻,身上力氣稍微恢複了一點,就站起身,向山神廟外走去。
大雨很快打濕了他的衣服和頭發,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走到山坡邊,遠遠向靈河村的方向眺望。
“這個時間點……舟舟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劇組駐紮的地方了吧?”
……
池輕舟他們確實已經回到了駐紮地。
沈問樞布置的陣法被邢霜棧改過,紅袍青年要是不想失去龍脈的身份,就抽不出時間來找他們的麻煩。
而這種修改,還多虧了係統。
池輕舟唇邊帶著笑,不緊不慢走進駐紮地,禮貌地請工作人員幫忙,把移動陵墓入口上蓋著的擋光布移開。
工作人員沒有多想,隻以為要用這個布景拍下麵的戲份,連忙招呼其他人冒著雨拆掉了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