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青年皺起眉頭,定定望著緩緩散去的霧氣,十幾分鐘後,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一點點凝固。
祂耗費了不少“時間”,成功驅散了大部分灰霧,但令祂意想不到的是,居然還有部分霧氣沒能被“時間”倒轉。
也就是說,這部分駁雜的力量根本不來自於沈問樞倒灌的怨氣,而是祂本人欠下的因果。
紅袍青年的呼吸急促起來。
欠下的因果……
祂欠下的因果多了,隨便哪一個對祂來說都是致命的。
但能夠不知不覺出現在這裡的,隻會和池輕舟、邢肅有關。
難怪啊。
難怪池輕舟一點都不著急。
有這樣的算計,著急的當然不可能是池輕舟。
祂閉上了眼睛。
“池輕舟。你可真是……讓我驚訝。”
……
紅袍青年已經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了。
曾經,祂還是個人的時候,是個相當有上進心的人;
後來祂成了厲鬼,也是個非常有上進心的厲鬼。
但就像曆史上大多數追求權勢的人一樣,錢、權走到儘頭,祂渴望的就變成了永恒的生命。
不過和一般人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不同,祂懂得星卜,祂能成為鬼物,這已經足以讓祂獲得大眾意義上的長生了。
很顯然,這對祂而言完全不夠。
因為祂清楚地知道,天地一直在有規律地更替,祂能靠著星卜的能力在末法時代過得不錯,卻無法挨過浩劫,進入下一個時代。
作為一個思維正常的厲鬼,祂對探討天地更替的規律毫無興趣。
祂也不想成為新時代唯一的神明,就隻是想要渡過浩劫,在下個時代站穩腳跟而已。
但不幸的是,作為這個時代的遺留者,無論如何,祂在下個時代都是沒有先天優勢的。
想要在下個時代活得好一些,祂必須積攢足夠的力量,然後換那麼一個不太具有遺民意味的身份。
祂做了不少規劃,試驗了不少身份,最後才選中了龍脈這個方向,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和龍脈牽扯極深的邢肅。
邢肅全盛時期實力極強,很多正神都不是對手,更何況祂這樣靠香火強行堆起來的野神?
隻能說幸虧祂走的是星卜路子,通過卜筮確定邢肅未來會和一個祭品產生糾葛,才利用和池輕舟有血緣的人營造出一張關係網,成功分散了邢肅的力量。
不過邢肅當年是受諸多負麵的元素侵蝕才會成為厲鬼的,他的力量以鬼氣為載體,自然摻雜了不少怨氣死氣之類的東西。
而這些,對於紅袍青年來說,都算得上是蝕骨的劇.毒。
所以祂不得不尋找合適的容器承載和淨化這些鬼氣,最後在用於己身。
祂的計劃沒有問題,可邢肅實力卻超出了祂的預計。
祂選出的人大多扛不住邢肅的鬼氣,就算勉強完成了淨化,最後彙聚到祂身上,依舊會造成不少麻煩。
偏偏祂還必須依靠邢肅的鬼氣進行偽裝,最終,自然逃不過反噬的下場。
祂不急著和池輕舟動手,也是想拖過被反噬的虛弱期。
巧了不是?
池輕舟猜到他會被反噬,也猜到祂必然不願意以虛弱的姿態出現,抓住這個機會讓朋友們幫他一點兒小忙。
紅袍青年很奇妙地笑了下:“算的挺準的,那個名叫程尚的年輕人,或許算是我的後輩?不過求人不如求己,程尚天賦再高,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類罷了。”
人類的卜算能力,比得上神明嗎?
哪怕隻是野神。
紅袍青年伸出手,抓住一縷在石窟中盤旋的鬼氣。
池輕舟,我唯一的朋友,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找回去的鬼氣,其實早就經過了我的手?”
祂的瞳孔異常深邃,眼白也泛起烏青。
祂的唇角勾起充滿譏諷的、奇異的弧度,也不知是在嘲弄誰。
“你能在我身上打標記,我難道就不能做些什麼嗎?那些沾染了我力量的鬼氣,天然就是屬於我的標記。”
而邢肅隻要敢回收這些鬼氣,勢必要被祂的力量汙染。
以邢肅的實力,祂確實沒辦法控製邢肅,但隻是簡單的放大某種情緒,祂還是能做到的。
到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可就由不得邢肅本人了。
這就是祂一早留下的後手。
也是祂意識到不對以後,還敢站在這裡,不直接衝上去找池輕舟的底氣。
紅袍青年抬起眼,喃喃道:“靈河村這麼多條人命,和邢肅的安危,你會選擇哪一個呢?我唯一朋友,我很期待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