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池輕舟也沒有卜算中那麼難對付。
就算實力和邢霜棧不相上下又如何?
隻要布置到位?[(,他遲早會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閉上眼稍微感知了一下邢肅的狀態,紅袍青年有點不滿意。
“不過倒也不意外。以邢肅對池輕舟的重視程度,能抗住一定程度的失控才正常。”
要是邢肅直接失控發瘋,那等待著祂的恐怕就是個陷阱了。
紅袍青年退到石窟角落,儘量避開充斥在洞裡的霧氣,集中精神激化邢肅的情緒。
抗拒情緒短暫從印記那一頭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邢肅看到了什麼更刺激他的畫麵,很快就消散無蹤。
隱約的力量波動再次觸動標記,紅袍青年不禁露出笑容,悄悄抽取著陣法反饋而來的力量。
有點熟悉。
好像在哪裡遇到過。
是邢肅本人的鬼氣嗎?
紅袍青年感受著自然而然加快的融合進度,愉悅尚未升起,就被越來越濃的疑惑掩埋。
祂隻猶豫了半秒,就決定小心一點。
以後還有機會抽取力量,隻要處理了池輕舟,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
迅速停下溝通標記的動作,紅袍青年剛鬆了口氣,一股濃稠的鬼氣就突兀衝進石窟,劈頭蓋臉向祂撲來!
祂臉色陡變,立刻扔下一個防禦用的陣盤,趕在鬼氣襲來前激活。
幽幽青光在石窟裡亮起,照得周遭一片陰冷。
鬼氣翻湧著,穿過光芒,就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樣,源源不斷侵蝕著祂的身軀。
“怎麼會這樣!”
紅袍青年大駭,連忙扔下更多法陣,一道又一道禁製亮起,卻都無法抵擋鬼氣分毫。
祂臉色一青,心念電轉間,飛身撲向不遠處的龍脈虛影,試圖用龍脈分擔這些對祂而言堪稱劇.毒的鬼氣。
然而沒用。
熟悉的鬼氣就像是認準了祂,不管祂怎麼躲閃,往什麼地方逃跑,都逃不過侵蝕和汙染。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這樣?
混亂中,祂餘光瞥見纏在龍脈虛影上的因果灰霧,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幾秒,也可能是幾分鐘,不知不覺停下腳步的祂,終於在一浪又一浪湧上的虛弱感中回過了神。
祂死死盯著龍脈上開始暗淡的灰霧,一點點握緊拳頭,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古怪的笑。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祂的聲音極度沙啞,仿佛砂紙打磨玻璃,尖銳刺耳。
“難怪這些鬼氣這麼熟悉,原來是你啊,池輕舟。”
祂的眼底充滿了血色,就像被浸泡在冰水裡一樣,渾身發涼。
“難怪你要用直播間收集負麵的情緒。原來治療傷勢是個幌子,你真正想做的,是用這種東西來感染我!”
紅袍青年暴怒不止,一拂衣袖,狠
狠砸碎一塊岩石洞壁。
碎石濺落在祂身上,砸的祂衣袍不斷晃蕩,祂卻無心理會。
“瘋子!”
“池輕舟,你這個瘋子!”
那些厭憎、怨毒、刻薄、嫉恨和無緣無故的惡意,宛如見血封喉的毒.藥,源源不斷侵蝕著祂已經成為法身的身體。
祂瘋狂地想要終止這些東西倒灌向祂,但祂無法了結和池輕舟之間的因果,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法身逐漸崩毀。
“你怎麼敢這樣做!”
“這東西對我來說是劇.毒,對你來說就不是嗎?!”
“什麼隻能煉化一定份額的力量,什麼隻有濃烈的情緒才能治療靈魂傷口……假的,全是假的,你這個騙子!”
在這一刻,紅袍青年終於想明白了。
池輕舟會失憶,或許的確是為了救邢肅,也或許的確是在逃避自己的監控,但最最真實的目的,永遠是避免祂發現直播間的真實用途!
是,池輕舟每次吸收了那些情緒,傷口看起來都變好了,可那根本不是情緒的作用。
池輕舟以前吸收的月華是白吸收的嗎?
那麼多的力量,難道還不足以讓他治療一條傷口?
他靈魂上一直有那麼多傷,隻有一個原因——
他把月華存起來了。
所謂無法煉化的力量,其實根本就是用來製衡那些情緒的!
他用那些月華、那些山林清氣、那些來自鬼神的本源隔絕情緒,在必要時偽裝出被情緒治愈的假象。
池輕舟這個辦法不是特彆高明,可是,祂太相信自己的卜筮能力了,邢肅也太相信池輕舟了。
騙過了邢肅,再模糊祂卜筮的結果,就算祂一直注視著池輕舟又有什麼用?
祂被騙了!
為了騙過祂,池輕舟甚至還早早準備了一套可以自洽的解釋!
紅袍青年控製不住地崩潰,痛苦地發出長長的嘶吼。
祂沒有退路了。
如果祂沒有選擇引動邢肅身上的印記,池輕舟或許還不會這麼快把情緒倒灌過來。
可不引動印記,祂必然會被16594號轉移過來的怨氣和死氣逐漸侵蝕,最終結果仍是法身崩潰。
不想法身崩潰,祂就必須放棄將因果轉移給池輕舟的計劃。
因為因果在一天,池輕舟就能強行把情緒倒灌過來。
但,不轉移因果,祂難道要等著天道來清算祂嗎?
到那時,祂必然諸劫纏身,灰飛煙滅。
“死,隻有死。”
嗬嗬喘息聲從祂喉嚨裡擠出,祂抬起頭,清秀的眉眼扭曲。
“既然你不給我活路,那不如就同歸於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