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都糊裡糊塗的。
孫女和孫媳婦說帶他去吃飯,隻是這飯……
咋是在車上吃的?
問羅梅,羅梅笑笑。
問陳建荷,陳建荷就讓段蕾拿糖給老姥爺吃,瞧著倆孩子一臉開心,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你爹讓你們接我去他那兒?”
羅梅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公爹?
就公爹那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管的性子,指望他當孝順好大兒,做夢都比這個快。
陳建荷解釋,“不是我爹,是我跟羅梅建東他們要去首都,首都知道吧?咱們去首都。”
去首都?
陳老頭眼睛一亮,“首都好啊,可以看見主席他老人家。”
羅梅笑了起來,“那回頭咱就買個靠近那邊的院子,您天天去看升旗儀式。”
這兩天的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她處理的也乾脆果斷,一時間倒是能夠理解俏俏當年的心情了——
我說了我暫時沒結婚的打算,大齡單身怎麼了,什麼年代還是嫁不出去。難道我嫁了再離婚你們麵子上就過得去了?再說你們麵子上過不去,就為了你們的麵子我就要結婚嗎?憑什麼呀。我是獨立的個人,不是你們的附庸。
是啊,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是誰跟誰的附庸。
自己過得舒心最重要,事情做不到麵麵俱到,不愧對內心就好。
至於彆人怎麼看怎麼想的,很重要嘛?
有陳建荷這個親孫女在,陳老頭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要跟著孫子孫女一起生活的事實。
但他還有擔心,“我怕是拖累你們。”
他年紀大了,也乾不動活了。
就是個老不中用的。
“哪能這麼說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往後咱就享福就行了。”首都的醫療條件也好,真要是有什麼頭疼腦熱的,看病也方便。
前世的好與壞,羅梅心裡頭都有一杆秤,她掂量著呢。
火車到站的時候,陳建東在這邊等著呢。
“還是爺爺麵子大,上次咱們回來他就忙,沒顧得上接咱們。”
陳建東有些不好意思,“剛好忙完了,這不是怕你們忙不過來嗎?爺,累不,餓不餓,要不先去吃點東西?”
陳老頭有些答非所問,“挺好的,我挺好的。”
那廂羅梅看著出站口的時間表恍惚了一下,“我先去打個電話。”
馬上就要聖誕節了呀。
陳建荷以為羅梅電話是打給她娘家那邊的,也沒多想。
羅梅這電話是打給呂永亮的,“萍姐到莫斯科了嗎?有沒有跟你打電話?”
呂永亮笑了起來,“不得明天嘛,咱們跟那個莫斯科有時差,按咱這邊算得明天早晨才能到,小羅你都知道了呀,你說這事辦的,不是信不過你,就是你萍姐這人見錢眼開,舍不得這筆買賣。”
誰都喜歡錢,但有些錢去掙的時候風險太大呀。
羅梅想了一想,“要是到了就讓她趕緊回來,坐飛機回來也行,彆拖延。”
邱萍萍到莫斯科正好是24號平安夜,25號返程。
但火車要在蘇聯境內走五天,雖說停下的可能性不大,可萬一呢?
飛機應該快一些。
她是真怕。
萬一真的趕上了,那邊肯定也亂糟糟的,被人盯上了怎麼辦?
“我心慌得厲害,呂哥我就怕那邊出事回頭再牽連到萍姐。”
“你看這事辦的,還得讓你擔驚受怕的,行,等你萍姐回來說啥都要讓她請你吃飯。”
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好,吃不吃飯並不重要。
儘可能的補救讓自己心安了些。
羅梅掛斷電話,看著不遠處正笑嗬嗬說話的家人,她笑著過去。
陳建東還以為他二姐是想開了,結果冷不丁的聽了這麼一句,“我離婚了。”
陳家老中青三代除了陳彥鵬喜歡玩泥巴對這不太明白,另外兩個人都傻了眼。
離婚對陳老頭來說是個新鮮詞。
咋就離婚了呢?
倒是陳建東反應過來,“離得好,當初就跟你說他不行,你不信,現在離了也好,往後再找個好的。”
他是瞧不上二姐夫的,現在變成前姐夫那再好不過。
陳建荷笑了下,看著頭一次坐火車新鮮感過後正在她懷裡昏昏欲睡的女兒,她笑了起來,“咱爹要是有你這麼想得開就好了。”
羅梅聽到這話歎了口氣,陳家五個孩子其中四個都因為公爹的“好麵子”備受折磨。
他倒是把麵子做足了,然而裡子是真的稀爛,委屈全留給了自家孩子。
怎麼會有這種人呢?後來羅梅明白,一樣米養百樣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可等她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五十大多快六十了,懂得又有什麼用呢?
人都死了。
頂多清明中元節不去給他燒紙,讓他在地底下沒錢花。
陳建荷離婚這事瞞不住,到時候公爹肯定會興師問罪。
不過他不知道他們在首都的住處,倒也不怕。
隔著上千裡路呢,怕什麼?
羅梅也沒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