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檻庵的故友?
顧伽羅皺眉,她在鐵檻庵就認識了幾個人,除了靜虛老尼和兩個看守的尼姑,唯二認識的人便是‘鄰居’賀氏和林氏。
可賀氏和林氏都是庵裡的‘女囚’啊,沒有特殊情況,她們根本不可能出來,更不可能來拜訪她。
等等,還真有可能是林氏。顧伽羅眯了眯眼睛,兩個多月前,她曾經借著拜訪妙真大師的時機,幫林氏傳了一句話。顧伽羅至今都記得,向來淡泊清雅的妙真大師聽到那句話後,是怎樣的震驚與失態。
顧伽羅又是心驚又是後悔,唯恐攙和到什麼豪門秘辛,事後根本不敢多想。時間久了,再加上她每日裡忙著學習管家等事務,根本沒有閒暇去多想。
若不是一直留在靜月庵的顧瓊偶爾寫信回來,顧伽羅險些將那件事忘到了腦後。
有時,顧伽羅按捺不住好奇心,暗自揣測林氏那句話的含義。但這句話太蹊蹺了,顧伽羅思來想去也沒有參透其中的奧秘,但有一點,顧伽羅可以肯定,林氏定然知道一個有關妙真大師的秘密。
林氏求顧伽羅傳話,估計也是想以這個秘密為籌碼,請求妙真大師將她救出去。
顧伽羅反複思忖,發現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可問題是,顧伽羅離開靜月庵,直至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妙真大師並沒有前往鐵檻庵救人,而顧伽羅也沒有聽到林氏被放出來的消息。
不過,妙真大師沒有立即尋林氏問話,並不意味著以後不會。
顧伽羅暗忖:莫非妙真大師終於行動了,而林氏也被放了出來?!
“大奶奶?那婦人還在前庭候著,您看——”夏竹立在正前,低聲提醒道。
顧伽羅回過神兒來,道:“既是‘故友’,跟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你去把她帶進來吧。”
顧伽羅起身,紫薇趕忙上前,幫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顧伽羅來到外間,行至一架紫檀五屏風羅漢床前,直接坐在了左側的位子上。
不多時,夏竹引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那婦人身著深葛色的半舊立領長襖,下身穿著一條白色挑線裙子,腳步挪動間,露出一雙繡著折枝花的繡鞋。婦人低著頭,顧伽羅看不清她的長相,但隻看她這身很貧民化的裝扮,顧伽羅忽的有種感覺,這人絕不是林氏,也不是賀氏。
“小婦人見過齊家大奶奶。”
就在顧伽羅走神的當兒,那婦人屈膝行了個萬福。
顧伽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她從未聽過這個聲音,“這位娘子免禮,請坐!”
夏竹極有眼力見兒的搬來一個梅花鼓墩放在一旁,請那婦人入座。
那婦人卻沒有入座,而是直起身子,緩緩抬起頭,略帶歉意的說道:“小婦人貿然到訪,失禮之處還請大奶奶見諒。”
顧伽羅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容,很普通的一個年輕婦人,也很陌生,至少在今天之前,她從未見過。
“這位娘子客氣了,方才下人說娘子是我的‘故友’,恕我眼拙,不知娘子在何處與我相識?”
顧伽羅心裡打著鼓,對方明明不認識她,可偏偏打出了‘鐵檻庵’的旗號,擺明就是來者不善啊。
隻是,顧伽羅不知道,對方忽然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被顧伽羅直白的問出來,那婦人白淨的臉上略顯尷尬,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奶奶是貴人,小婦人出身微寒,自是無緣得見,更不沒有福緣與您相識。”
顧伽羅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表明了一切:既然不認識,為何要貿然跑來?
那婦人將話說開後,神情反倒坦然了許多,輕聲道:“小婦人夫家姓周,外子姓周諱名文淵,乃是一名舉人。”
顧伽羅一愣,不明白周娘子為何說起這些。
周娘子提起夫君,滿臉的驕傲,腰杆禁不住也挺直了許多,繼續道:“四個多月前,小婦人的外子與友人一起去京郊萬佛嶺遊玩,途經附近瀑布時……”
轟的一聲,顧伽羅終於想到了,這人,哦不,確切來說應該是這人的夫君,莫非就是撿到她的漂流瓶,繼而寫了段子賣給茶樓,幫自己製造輿論的‘好心人’?
果然,就在顧伽羅驚疑的時候,那婦人從袖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琉璃瓶,琉璃瓶中還放著卷成一團的蜀錦。
“這便是小婦人的外子在瀑布下的水潭中見到的物件兒,說來也是僥幸,外子自幼水性極好,所以才能在深潭中將小小一個瓶子找到。”周娘子雙手捧著琉璃瓶,好讓顧伽羅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