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東西兩府相鬥了六十年,名為一家人,實則是仇敵。兩邊的人誰也不服誰,哪怕對方曾經繼承了爵位、暫時占據了優勢,對方也不會屈服。
但似齊令源這般主動‘示弱’,卻是非常難得的事情呢。
齊令先卻隱隱猜到了齊令源父子此舉的意圖。
而屋子裡的清河縣主也想到了。
“娘,堂叔和大堂兄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麼打算啊?!”
說話的是清河縣主唯一的女兒,西府嫡出的大小姐齊敏之,她比齊謹之小七歲,今年才十二歲。
人小卻並不意味著心眼少,又有清河縣主的悉心教導,齊敏之的觀察力和思考力都很不錯。
清河縣主微微一笑,輕聲引導著女兒,“哦?有什麼打算?敏兒可是想到了什麼?”
齊敏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眼悄悄看了下顧伽羅。
顧伽羅勾了勾唇角,她和齊敏之這個嫡親的小姑子並不親近,當然也沒有什麼冤仇。
齊敏之這般防著她,顧伽羅也能理解。
清河縣主見狀,卻笑著拍了拍齊敏之的胳膊,嗔道:“你嫂子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話隻管說就是!”
齊敏之故意嘿嘿傻笑了下,吐了吐舌頭,衝著顧伽羅做了個鬼臉,“我也隻是胡亂有個想法,怕說出來,大嫂會笑話我嘛。”
小姑娘用略帶稚嫩的聲音撒著嬌,用自己的嬌憨與純真,將方才有些不太禮貌的舉動遮掩了過去。
顧伽羅默默給齊敏之點了個讚,不愧是清河縣主教導出來的女兒呀,果然厲害!
“又頑皮?還要不要說正事了?”清河縣主笑罵了一句。
齊敏之趕忙做出投降狀,“我說,我這就說。娘,大嫂,我覺得堂叔他們這次來,並不是什麼請罪,而是想跟父親表明態度。”
清河縣主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笑問:“什麼態度?”
齊敏之臉上帶著天真的笑,說出的話語卻很是老辣:“堂叔他們想告訴父親,他們跟咱們是一家人。”
齊敏之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看著母親和大嫂,乾脆利索的說出答案:“堂叔他們不想分家!”
清河縣主唇邊的笑紋加深,很顯然,對於女兒的‘胡思亂想’她很滿意。
不過,她並沒有急著評論,而是轉頭看向顧伽羅:“香兒,你覺得呢?”
齊敏之也將目光投到顧伽羅身上,期待的等著顧伽羅的‘點評’。
顧伽羅笑著點頭,“我覺得敏妹妹的話很有道理。”齊家東府現在依附西府而居,撇開衣食住行等日常瑣事,就是為了一家人的未來,他們也不想跟西府切割。
聖人不待見大長公主和齊令源,除非有意外(比如聖人駕崩),齊令源這一支的男丁三十年內無法出仕。
大長公主的誥封沒了,齊家東府上下全都變成了光頭百姓,雖然有大長公主的豐厚私產,但在京城這種地方,有錢沒權根本就不行。
而西府就不一樣了,清河縣主還是縣主,宮裡又有皇後和太子做靠山,齊令先、齊謹之沒了官職,但隻要他們不碰軍務,轉個文職依然能出仕。
更不用說還有顧伽羅這個國公府的兒媳婦……零零總總加起來,西府現在的情況遠遠強過東府。
東府自然不想分家!
但……顧伽羅話頭一轉:“隻是,咱們這家卻是非分不可。”
清河縣主眼底眸光閃爍,但很快又恢複平靜,她故作不解的問道:“這話怎麼說?”
齊敏之也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顧伽羅將這幾天思索的結論娓娓道來:“咱們家過去不分是為了西南大營,為了守住齊家的根本。而現在不得不分家,卻是為了齊家的未來。”
顧伽羅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悄聲道:“隻要咱們家一日不分,老爺和大爺就一日不能起複!”
顧伽羅這話說得很透,卻也道儘了齊家的曆史和現狀。
清河縣主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緩緩點頭:“沒錯,咱們齊家確實到了不得不分家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