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踅摸了一圈,果然沒有看到齊謹之,便故作天真的試探道。
顧伽羅勾了勾唇角,“大爺在東廂房忙著正事呢。自從大爺從西南回來,每天都要外出拜訪親友、故交,還要幫著我們老爺處理族中的事務。忙得那叫一個腳不沾地,嗬嗬,弄得我這個做妻子的想見他,都要事先預約呢。”
顧伽羅嘴裡說著抱怨的話,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種與有榮焉,仿佛齊謹之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若不是楊晴查到了顧伽羅、齊謹之這對夫妻的真實情況,隻看顧伽羅的神情,沒準兒還真會以為這對小夫妻有多麼的恩愛呢。
楊晴眼中閃過一抹陰鬱,顧氏這是什麼意思?過去不是還整天抱怨齊謹之是個粗鄙的武夫,遠不如楊旻這樣的清俊少年文雅、有情趣嗎?
幾個月不見,顧氏竟似是換了個人。
不管楊晴怎麼暗示,也不管她怎樣拿楊旻做文章,顧氏都絲毫不理會。
難道顧氏真想跟楊旻一刀兩斷?
貝齒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楊晴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大嫂,你、你和表哥、呃,和好了?”
顧伽羅挑眉,“晴妹妹何出此言?大爺與我雖然分隔了幾個月,但到底是新婚夫妻,我們夫妻也從未鬨過矛盾,又何談‘和好’?”
楊晴驚詫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輕呼,“可你之前不是說——”
顧伽羅眸光一暗,她知道,楊晴快忍耐不住了,想要跟自己‘攤牌’了。
顧伽羅不等楊晴說出‘曖/昧’的話語,直接打斷她的話,掩口笑道,“是是是,當初大爺新婚之夜拋下我去了西南,我雖然理解,卻總有些舒服,所以私底下才抱怨了幾句,說了一些氣話。”
說到這裡,顧伽羅故意頓了頓,略帶不好意思的跟楊晴‘商量’,“晴妹妹,咱們向來交好,我也一直把你當做親妹妹看待,所以許多心裡話,我誰都沒有告訴,隻悄悄跟你說了……晴妹妹,那些話,我、我隻是氣話,當不得真,晴妹妹聽過也就算了,千萬彆告訴旁人啊。”
楊晴眼中的驚詫愈發明顯,“大嫂,您、您說那些都是‘氣話’?”莫非當日她對大哥說的那些情話也是氣話?
更有甚者,顧氏根本就是把大哥當成了排揎寂寥的玩物?
楊晴越想越覺得火大,楊旻是她唯一的兄長,在她心目中,兄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少年俊彥,沒有之一。
如此出色的人,竟然被顧氏一個寡廉鮮恥、水性楊花的女人‘玩弄’,真真是不可饒恕!
顧伽羅仿佛沒有看到楊晴隱晦不明的神情,依然用羞慚的語氣說道:“是呀,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太任性了,大爺去西南是為了保境安民,是為了忠孝大義,我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怪罪大爺?”
楊晴愣愣的看著顧伽羅,好似頭一次認識她一般,“那現在大嫂是不是不生大表兄的氣了?”
哪裡是‘不氣’這麼簡單,楊晴分明從顧伽羅的語氣中聽出了‘崇拜’。
顧伽羅用力點頭,“早就不氣了,晴妹妹,我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不但不氣大爺,反而覺得他了不起。想當初大爺上戰場的時候,還不到十五歲呢,想想京中那些紈絝們,他們十五歲的時候隻知道整日裡鬥雞走狗、胡作非為,跟我們大爺根本就無法相比——”
楊晴聽不下去了,“大嫂,你、你不是說武夫粗鄙,不如士子們文雅嗎?”
顧伽羅杏眼圓睜,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晴妹妹,我們顧家就是以武起家,我怎麼可能會覺得武夫粗鄙?我若是這麼說,豈不是數典忘祖、忤逆長輩?!”
楊晴一窒,她怎麼把顧家這茬給忘了。可、可問題是,顧伽羅確實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啊。
顧伽羅卻似真的生氣了,猛地站起來,冷聲道:“晴妹妹,我一向拿你當親妹妹看,可現在看來,竟是我的一廂情願。是了,晴妹妹家世代書香,自是瞧不上我們這些粗鄙的武夫人家,既是這樣,我也不敢高攀,晴、哦不,是楊表妹,慢走不送!”
楊晴被顧伽羅一番話擠兌得小臉紫紅,訕訕的站起來,不安的說道:“大嫂,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千萬彆生氣。今個兒是我失言,還請大嫂見諒!”
顧伽羅卻不願再與楊晴多說,隻命人將她送了出去。
楊晴不停的說著道歉的話,直到被夏竹、夏荷兩個丫鬟送到了沉香院的大門外,被寒風一吹,她才反應過來——她明明是來跟顧伽羅‘談判’的,怎麼弄到最後,竟因為‘口誤’而被顧伽羅掃地出門?!
屋子裡的顧伽羅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佛祖保佑,總算把這個牛皮糖給扯了下來,楊家兄妹經此一事,應該不會再隨意打她顧伽羅的主意了吧。
顧伽羅沒想到的是,她前腳剛把楊晴趕出去,後腳便有個更大的麻煩上門了——
“大奶奶,前頭來人傳話,九公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