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眉眼含笑,卻一根手指戳到了顧伽羅的額頭,“你個猴兒,淨會說嘴,如果那花兒不能讓我滿意,且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話說得好似有些不客氣,但聽在眾人耳中,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大家左右相顧,跟近旁相識的人交換了彼此明了的眼神:看來大師肯屈尊來齊家,全是顧氏的麵子呢!
且聽大師這口氣,似是跟顧大奶奶非常熟悉啊。
“哎喲,大師,人家好心請您來賞花,您卻……”
顧伽羅知道妙真這是故意給她撐麵子,她滿心感激,伸手扶住妙真的胳膊,故作委屈的說著玩笑的話兒。
妙真似乎很喜歡顧伽羅的親近,笑容愈發真摯,拍了拍她的手背,跟她一起朝齊家的暖房走去。
眾人紛紛附和,一時間說笑聲不斷。
大部隊跟著妙真齊齊轉移去了暖房,寧氏看了眼前頭的縣主,又看了看臉色陰鬱的姚希若,扭扯了一番帕子,最後還是尾隨眾人而去。
“……”姚希若見過妙真,也曾跟她學過幾天的養生術。
雖然那時妙真對她稱不上多麼親近,可也算和氣。
大長公主也說了,妙真性情還算厚道,除非姚希若打著她的名義為非作歹,否則她是不會當眾戳穿。
姚希若也正是早就知道妙真豁達,所以當日才敢拿她做旗號。
但萬萬沒想到,妙真竟這般不留情麵,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可卻將姚希若的‘謊言’揭了個底兒掉。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莫非妙真是為了顧伽羅?
可顧伽羅又是怎麼投了妙真的眼緣?
難道是顧瓊在一旁穿針引線?
但顧瓊也不是什麼聰明的人物,否則上輩子也不會輕易被曲晉和楊綺聯手算計。
而且上輩子顧伽羅根本就不認識妙真啊!
姚希若越想越頭疼,太多的事情偏離了曆史的軌道,這種全然失控的感覺,讓她心裡一陣發慌。
得,齊家賞花宴裡又多了一個不開心的人。
但絕大多數的人還是非常高興的——
妙真對縣主稱不上親近,卻也露出了欣賞之色,這讓縣主暗喜不已,且妙真的到來,讓她重返社交圈的第一步邁得是那麼的光彩奪目、萬人關注!
顧伽羅就更不用說了,妙真在齊家待的時間不長,可自始至終,她都緊緊的挽著顧伽羅的手,兩人仿佛親密無間的母女,哦不,是忘年交。
顧瓊也算大有收獲,雖然妙真對她遠不如對顧伽羅親近,但卻當眾表明了顧瓊是自己徒弟的事實。
一時間,眾人看向顧瓊的目光都變得不同了。
姚希若當初隻是自稱妙真愛徒,就受到了宮中貴人的垂青。當然,姚希若的神奇醫術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可如果她沒有傳出那個‘消息’,她根本不可能有進宮的資格。
顧瓊就不同了,她可是大師承認的徒弟啊。且顧瓊至今還在靜月庵住著呢,跟大師朝夕相處,簡直就是‘近水的樓台’啊。
家中有適婚兒孫的貴婦們趕忙翻出顧瓊的資料:趙國公世子的庶女,生母是原配跟前的大丫鬟,唔,出身低了些。不過,據說顧大奶奶對顧瓊很是關照。
連帶著馮家對這個便宜外甥女也有幾分上心。
如今又加上一個妙真……好,就是她了!
還不等宴會結束,便有不少家主母湊到宋氏跟前打聽顧瓊,其中有幾家更是推出了家中的嫡子、或是極出色的庶子。
宋氏暗暗盤算了下,發現有幾家的孩子還是挺不錯的。
顧瓊的行情瞬間上漲了好幾倍。
而且瞧這個架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給她定下來。
宋氏也不禁露出歡愉的笑容。
除此之外,馬家、馮家、宋國公府、威遠侯府等齊家的姻親也都有幸跟妙真大師談了幾句話。
妙真對這幾家都非常客氣,尤其是看到馮家大舅母的時候,她的眼中更是浮現出一種莫名的神采,言語間也親近許多。
這讓大舅母有點兒受寵若驚,幸好她涵養好、見識多,把疑惑存在心裡,麵上卻早已恢複了往日的文雅、淡然。
妙真見狀,愈發高看她幾眼,讚她是‘賢妻良母’。
妙真輕易不誇人。
眾人投向大舅母的目光滿是豔羨。
大舅母依然一派榮辱不驚。
壽春伯夫人在人群中圍觀了許久,眼見顧伽羅大出風頭,心裡似是抱了個熱炭團。
看到縣主紅光滿麵的樣子,更是後悔不迭。
幸好她還有底牌。
“仁哥兒媳婦,顧大奶奶是你妹子,你過去打個招呼吧,順便也給大師問個安。”
壽春伯扭頭對身邊的顧琳說道。
顧琳臉色隱晦莫名,她和顧伽羅從小就不對付。
年齡相近、長相相似,堂姊妹兩個沒少被人放在一起比較。
可悲的是,在十二歲以前,顧伽羅都是彆人家的孩子,而顧琳卻處處都遜顧伽羅一籌。
特彆是長相。
因為兩人長了一張相似的臉,去年顧伽羅出事後,顧琳自覺受到了連累,為了報複,她還小小的陰了顧伽羅一把。
顧琳對這張臉非常厭棄——明明是相似的五官,長在顧伽羅臉上就顯得那麼精致、美麗,放在她顧琳臉上就粗糙了許多。
但今天,顧琳頭一次因為這張臉而感到慶幸。
雖然還是討厭顧伽羅,顧琳卻不介意沾沾堂妹的光。
“媳婦兒這就過去。”
顧琳抬手抿了抿鬢邊的頭發,確定妝容沒有問題,緩步穿過人群來到妙真大師幾人近前。
她很聰明,沒有直接跟大師說話,而是笑著對顧伽羅道:“到底是咱們家的香兒,對這些花花草草的就是在行,瞧這幾株牡丹,養的真好,花朵兒又大又多,團團簇簇的,看著就覺得富貴喜氣。”
顧伽羅挑眉,她什麼時候跟顧琳這般親近了。顧琳居然還肉麻兮兮的喚她‘香兒’?
顧伽羅悄悄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客氣的回道:“大姐謬讚了,我哪裡會養什麼花兒,不過是家裡的花匠能乾,母親又諸多關照,這才建了這暖房。”
顧伽羅不知不覺的將注意力引到了清河縣主身上,在她的話語裡,縣主就是那等明理又慈愛的好婆婆。
果然,妙真聞聽此言,掃了眼縣主,輕輕頷首:“清河素來是個宅心仁厚、賢良淑德的女子。香兒,你能做她的兒媳婦,可是你的福氣,你要知道惜福,明白嗎?”
顧伽羅連連點頭,頗為受教的模樣。
妙真的性情有些天真爛漫,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她怎樣都順眼。
見她這般乖巧,好不稀罕,伸手捏了捏她水豆腐一樣水嫩的臉頰,妙真什麼都沒說,但眼中的慈愛卻騙不了人。
“看來,大師對顧氏不是一般的喜歡啊。”
諸貴婦們不動聲色,心裡暗暗的記了下來。
“花兒賞了,茶也吃了,我也該告辭了。”
妙真搭著顧伽羅的手,緩步出了暖房,看了看日頭,輕聲說道。
縣主和顧伽羅趕忙挽留。
妙真卻道:“好久沒進京了,還有些瑣事要去處理一下。行了,又不是外人,不必這般客氣。”
縣主和顧伽羅這才沒再多說什麼,隻恭敬的送妙真出門。
眾人也紛紛跟上。
妙真擺擺手,“大家都是來賞花的,切莫因我一個人辜負了這大好的春日,好了,都回去吧,香兒送我就好!”
“是,大師慢走!”
貴婦們都知道妙真的脾氣,紛紛頓住腳步,齊齊欠身行禮。
縣主則低聲叮囑了顧伽羅幾句。
顧伽羅用力點頭,然後親自送妙真一行人出了院子。
行至二門處,妙真又似想起了一事,對顧琳道:“好容易回京一趟,你也回家看看吧。”
顧琳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但還是恭敬的應聲:“是!”
妙真捉著顧伽羅的手,柔聲問了句:“你真的要跟齊大去西南?留在京裡不好嗎?”
顧伽羅感覺到妙真是發自內心的關心她,心裡感激,卻還是堅定的說道:“我與大爺夫妻一體,他去赴任,我理當跟隨。”
說完這些,思及妙真對她的種種照拂,顧伽羅道:“我、我們後日就要啟程了,可能來不及去靜月庵向您辭彆……大師,還望您珍重!”
妙真笑了,眼中隱隱帶著些水光,“好,好孩子,我也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
為了這個孩子,她也要進宮求個恩典!
齊家的賞花宴圓滿結束,除了極個彆人,可謂是賓主儘歡。
縣主和顧伽羅忙了大半日,不免有些疲累,但心裡高興,還是非常有精神的將來客們紛紛送走。
旁人還好,就算有想頭也不會漏出來,唯有姚希若和顧琳,直覺在人前丟了大醜,她們不敢記恨妙真,卻將所有的帳都記在了顧伽羅頭上。
告辭的時候,看向顧伽羅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顧伽羅心裡冷笑,你們欠我的我還沒有還給你們呢,你們倒先使起了性子。好吧,既是如此,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PS:有的親說女配有金手指,女主卻沒有。其實,女主是有的,曆史的先知、以及她的幾大靠山就是她的金手指。什麼樣的金手指,在權勢麵前,都是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