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謹之點點頭。
齊高祖起兵推翻前朝暴政,前朝梁王統治西南各部,後來被大齊趕到了雲南一帶。
齊高祖不是不想徹底蕩平梁逆,隻是那時遼東戰場吃緊,相較於北方草原上的幾個大敵,西南梁王那點子兵力根本算不得什麼。
而等齊高祖平定的遼東、西北等心腹大敵後,他老人家也上了歲數,然後是針對開國功勳的大清洗,將許多能征善戰的老將殺了個乾淨,再然後高祖爺也病逝了。
新皇登基,最初幾年不改政令,待一切安定下來,又發生了太子、蜀王奪嫡大戰,朝廷黨爭得厲害,一時也顧不上西南的那點子小動亂。
京城風雲變幻,朝政時有變亂,給了梁逆苟活的機會,幾十年下來,老梁王死了,小梁王繼承了父業。
小梁王在西南長大,自幼便習慣了山林生活,且他比老梁王性情殘暴,也更有野心,總想著恢複祖業。即便不能占據整個大齊,好歹也要將西南這一片土地圈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
所以,最近幾年,小梁王勾結當地土司,挑起夷族和漢族的矛盾,偷襲西南大營,各種小動作很是頻繁。
去年西南會發生小範圍的叛亂,導火索固然是齊勤之射殺了威寧宣撫使的嫡子,而其中卻不乏小梁王的蠱惑、煽動!
“卑職推測,梁逆有可能出兵襲擾了烏蒙縣城。”
孟複聯係雲南的近況、以及方才那古怪女人的話,略帶擔憂的說道。
“……”齊謹之沒說什麼,但他的表情已經認可了孟複的猜測。
當初離京的時候,齊令先就和齊謹之說過,西南早晚會有一戰,而他心裡也早就做好了跟梁逆作戰的準備。
可乍聞此事,齊謹之還是有些意外以及隱隱的擔心。
此次他可不是孤身一人前往,他的妻子也在隊列之中啊。
齊謹之不自覺的扭頭看了看後麵的馬車,眼中閃過一抹愧疚。
孟複很明白齊謹之的心情,其實他更苦逼,他的父母親長如今還在京裡‘做客’哪。
為了父母,為了自己的前程,孟複深深吸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據卑職所知,梁逆所轄部眾並不多,直屬兵士不超過三千人。唯一可慮的是當地土司和豪紳。”
俗話說鐵打的土司、流水的皇朝,中原朝代更迭,皇帝換了一茬又一茬,可西南的那些土司們卻是祖傳父、父傳子,基本上就沒有太大的改變。
齊謹之想要在雲南建功立業,就不得不跟土司們打交道。
但這些人……孟複不禁搖了搖頭,真心不好對付啊。
“我雖在西南呆過幾年,可主要是在西南大營,對雲南的情況並不了解,”
齊謹之實事求是,也不怕自曝其短,虛心求教道,“烏蒙各部都有哪些土司?有幾家豪紳?還請孟主簿詳細說與我聽。”
孟複當然不會隱瞞,拿出一張紙,列出了幾個名字,逐一給齊謹之講解。
接下來的行程很是順利。
出了四川,進入雲南,路過石門關的時候,齊謹之特意命齊大勇等護衛多加小心。
早早的派出人去前方探路,尤其是路過山隘的時候,更是無比謹慎。
不過,他們並沒有遇到唐知縣所說的‘悍匪’,一行人順順利利的進入了雲南境內。
這日上午,馬車車隊經過一處僻靜的山林,轉過山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隱隱的喊殺聲。
頭前開路的護衛趕忙勒住韁繩,其中一人撥轉馬頭,飛快的跑到後麵回稟齊謹之。
“派兩個伶俐的人過去看看,”
齊謹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是以聽聞前方有爭鬥,也並不驚訝,淡定的吩咐道。
齊大勇答應一聲,親自選了兩個機靈的人去探路,自己則帶領眾弟兄,提高警惕的護衛著車隊。
“咦,前方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情況了?”
顧伽羅跟周娘子、段氏兩人坐在一起吃茶聊天,忽然發現馬車停了下來,不禁擔心的問道。
外頭的護衛聽到聲音,趕忙回道:“好叫大奶奶知道,前頭似是有些紛爭,大爺已經命人去查看了。大奶奶還請安心。”
顧伽羅點點頭,他們帶了這麼多護衛,隻要不是大批的敵軍偷襲,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然而就在顧伽羅放下心來準備繼續跟兩位女眷吃茶的時候,一個淒厲的喊聲由遠及近,“救命啊,救命!”
齊謹之起身出了車廂,不等人來攙扶,自己一個縱身跳下馬車,“怎麼回事?”
齊家這多麼護衛,怎麼會讓一個陌生人一路喊著救命衝過來?
齊大勇策馬跑到前頭,直接攔住那渾身是血的男子,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一抹臉上的血,哭喊道:“某、某是烏蒙的驛丞,有十萬火急的消息要送往府城,不想半途遇到了流寇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