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也不算關注錯,可問題是,孫大寶管事貌似忘了,他們家大爺,武藝超群,防守嚴密的禁宮都能摸進去,更不用說回自己的家了。
據說還在離城一百裡外某個山寨裡的齊謹之,如今正慵懶的依著個迎枕,忽略掉自家管事的蠢問題,吩咐了句:“孫管事,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現在沒事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沒、沒事?
孫大寶瞪大了眼睛,外頭聚集了上百人,分分鐘都會衝進來‘要說法’,大爺居然輕描淡寫的說一句‘沒事’?
不過,孫大寶到底是齊家世仆,主人有令,哪怕再匪夷所思,他也要嚴格執行。
喉結艱難的上下滾動,孫大寶欠身行禮,“是!”然後轉身出了上房。
“還是大爺的話好使,”顧伽羅口氣略酸的嘟囔了一句。
齊謹之笑了笑,沒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縣城的損失如何?那幾家可有什麼反應?”
他日夜兼程的往回趕,險些將自己的寶馬累壞了,總算沒有回來得太遲。
顧伽羅斂去笑容,帶著些許愧疚,“雖然沒有釀成大禍,可還是將百姓們牽連了進來。”
而提到‘那幾家’,顧伽羅禁不住語帶嘲諷的說道:“起初個個都不信,等出了事才傻了眼。哼,難怪五家加起來都乾不過一個馬家,優柔寡斷,畏首畏尾!”
齊謹之聽出了顧伽羅的言下之意,笑道:“他們能合作就好,反正吃虧也是他們吃虧,與咱們何乾?”他要的是結果,至於那幾家在過程中吃了多少苦頭,就不是齊大爺關心的事兒了。
“半夜出了流言,清晨有人圍堵縣衙,約莫接下來就是故意挑起衝突,然後一邊去府衙、京城‘告狀’,一邊武力衝擊縣衙了。”
顧伽羅靜默片刻,旋即推測著對方的計劃。
齊謹之點了頭,“由著他們折騰吧,我倒要看看,他們還真有膽量火燒我齊謹之的衙門!”
事情一如顧伽羅預料的那般,臨近中午,日頭高懸,圍坐在衙門口的人們被曬得頭暈眼花,整個人燥熱不已,情緒也跟著煩躁起來。
開始有人站起來跟衙役們爭吵。
吵著吵著就罵了起來,罵著罵著就開始動了手。
李虎一手握在腰刀刀柄上,用力咬著腮幫子,用眼神暗示兄弟們暫且忍耐。
衙役們退了,‘百姓們’卻進了,他們沒好氣的推搡衙役,嘴裡罵罵咧咧的說著臟話,一步步的逼近衙門口前的台階,眼瞅著就要拾級而上。
劉虎實在忍不下去了,唰的一下,抽出腰刀,氣運丹田,大吼一聲:“放肆,哪個敢再上前?”
眾人被嚇了一跳,那幾個尋釁的人蹬蹬蹬往後退了好幾步。
劉虎一雙虎目掠過在場的人,冷聲喝道:“大齊律有雲,衝擊衙門,等同謀逆,謀逆大罪,一經落實,誅、九、族!”
他每說一句話,都會往前跨一步,說到最後,人已經站在了最前麵,直直的看著領頭鬨事的壯碩男子,陰測測的問了句:“怎麼,你想嘗嘗父、母、妻等九個家族全都被殺光的滋味兒?!”
壯碩男子被劉虎的氣勢震懾住了,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劉虎又看向全場,“還是你們想試試誅九族這種高級刑罰?”
眾人齊齊搖頭,直娘的,誅九族也有‘試試’的?還有,這年頭刑罰還有低級、高級之分?
場麵終於控製下來,劉虎滿意的收回腰刀,雙手扶住腰帶,冷著一張臉站在了台階前。
不遠處的巷子裡探出個腦袋,衝著人群比劃手勢。
不多會兒,人群中有人哽咽一聲,哀哀的哭道:“嗚嗚,我們哪個想死?哪個想誅九族?我們就是想來要個說法。”
有了打頭陣的,很快便有人響應。
“是呀是呀,咱們都是尋常百姓,日子過得好好的,作甚要謀逆?”
“我們年年都慶賀火把節,這都多少年了,從來沒有出過事兒,偏偏昨晚就——”
“一定是有人作孽太多,惹怒了天神,天神這才降下災禍,嗚嗚,我可憐的老阿爹啊,今年都七十多歲了,卻、卻——”
“嗚嗚,我家阿弟才三歲,白白胖胖的,見人就會笑,好好的來慶賀火把節,竟然被人活活踩死了。”
“天神啊,到底是誰的罪過……求您放過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們吧。”
“嗚嗚,阿娘,阿兄~~”
“縣尊大人,我們的親人都要死了,您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是啊,縣尊,您可是我們的父母官啊,您不是說要為我們做主的嗎?”
“縣尊,求您給我們做主!”
一百多號人,先是喊冤,接著哭訴,最後則是齊齊跪倒,一邊大聲喊著‘給我們做主’,一邊叩頭。
一時間,衙門口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做主’聲。
外頭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四周的住戶也都坐不住了,他們心裡雖然害怕,但還是忍不住打開房門,探出了腦袋。
眼瞧著這般陣勢,有頭腦發熱的,想到昨日慘烈的情況,也不禁生出幾分怨氣,咬牙跟了出來。
陸陸續續的,衙門口的百姓竟是越聚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喊著,其中還夾雜著幾聲‘齊京觀’。
劉虎不由得火大,居然有人敢辱罵大爺?
他眯起眼睛,仔細的巡視著眼前的人群,企圖找出那幾個刺兒頭。
然而人太多了,聲音也雜,偶爾有人叫罵兩句,叫完了就縮頭,劉虎根本就找不出來。
最初前來鬨事的一百餘人,見終於迎來的更多的百姓,也不磕頭了,紛紛爬起來,抄起手邊的武器,用力敲著青石地板,嘴上喊著:“齊京觀,昨夜我們死了那麼多親人,不能就這麼白死了,我們要血債血償!”
“對,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後頭的人跟著一起喊了起來。
發展到最後,幾百號人竟喊出了“讓齊京觀給家人們償命”的話。
眾人的情緒也被煽動起來,他們腦海中不斷閃現出爆炸、火焰、鮮血的畫麵,尤其是家中確有親人受傷的百姓,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報仇!
至於如何報仇,很簡單,衝進縣衙,找齊縣令‘做主’!
場麵漸漸失控,劉虎大駭,抽出腰刀,大聲喊著:“冷靜,大家都先冷靜,彆中了歹人的毒計!不管是什麼原因,持械衝擊縣衙便是死罪,還會禍及全族、乃至九族——”
“漢人狡詐,他們一向欺負咱們,彆聽那個姓劉的胡說。”
“沒錯,我們要為親人們報仇。”
“報仇!”
劉虎還想大聲喝止,奈何他的嗓門再大,也比不過幾百號人的‘和聲’。
“劉頭兒,我、我們還是先退回縣衙吧。”
展蒙舔了舔嘴唇,沉聲道:“事情不太對,再跟他們爭執下去,他們真有可能動手。”
“是啊,就咱們十來個人,根本就擋不住。”
段貓跟著附和,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種陣仗,腿肚子上的肉直突突,小聲勸道:“縣衙雖破舊,但到底有高牆……還有,尋常百姓或許不會懼怕我們,但對衙門到底存了些忌憚。”
段貓和展蒙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鄉親們也有些了解。
彆看這些人嘴裡喊得熱鬨,真讓他們動手打砸,他們未必有這個膽子。
尤其是那些真正的百姓,雖然彪悍,但並不憨傻,至少殺頭、滅族的蠢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乾的。
劉虎咽了口唾沫,點頭道:“好,兄弟們先退回縣衙,然後緊閉大門。一切等縣尊回來做主。”
眾衙役答應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刀刃對外,戒備的一步步往後退,待全都退進衙門,劉虎墊底,麻利的關上大門,拉上門閂,將所有的怒罵、叫嚷擋在了外頭。
街邊又探出一個腦袋,看到這一幕,趕忙跑回去跟主人報信。
朱氏笑道:“很好,縣衙大門緊閉不開,百姓們求告無門,隻得去府衙喊冤。”
待鬨到了府衙,水西那邊也會聽到風聲,水西知道了,京城還遠嗎?
齊謹之,你就等著背負一個‘逼反良民,禍亂西南’的罪名吧。
還有,安南王造反,也全是你齊謹之一人之禍!
……
京城,公主峰。
一輛馬車穿過崎嶇的山路,來到山門前,車夫勒住韁繩,利索的跳下來。
從裡麵走出一個尼姑,車夫見了,慌忙見禮,並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小的奉大奶奶的命,特來給大師請安,並帶了些南邊的小玩意兒,還請大師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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