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鄭彪說完,顧伽羅才緩聲道:“鄭彪,你做的很好。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迎大爺回去。這樣,我看你疲乏得緊,你且休息片刻,然後再帶領我們去尋大爺。”
鄭彪直起腰板,擲地有聲的說道:“小的不累,更不用歇息。小的這就領大奶奶和諸位去找大爺。”
顧伽羅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主子,心裡早已急得冒了火,但還是不想過分壓榨一個忠仆。
猶豫了片刻,略帶擔憂的說:“但你的身體,我看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鄭彪嘭嘭捶了下胸脯。表示自己健壯得很,嘴上更是豪氣的說:“大奶奶放心,小的身上的這點子傷不礙事的。救人如救火,大爺的傷勢耽誤不得,大奶奶,咱們趕緊出發吧!”
人家都這麼說了,顧伽羅若是再勸說,就顯得矯情了。
“好,不愧是齊家軍出身的‘鐵衛’。”
顧伽羅由衷的讚了一句,而後喚來蕭十三。“蕭先生,人手都準備好了嗎?我要親去尋找大爺。”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蕭十三也算了解了顧伽羅的性情,知道這位姑奶奶是個有主意的人。也最是執拗。
麵對這樣一個人,勸說根本就是浪費口水,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躺平更省力氣。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出動!”
蕭十三乾脆利索的回道。
顧伽羅滿意的點了下頭,不過她還記得對方並不是齊家(或顧家)的奴婢。客氣的道了謝:“這次又要勞煩蕭先生了,待救回我家大爺,我們夫妻必定好好酬謝蕭先生以及諸位兄弟。”
蕭十三扯了扯嘴角,嘴上說著‘客氣’,心裡卻道:姑奶奶您彆總弄那麼多幺蛾子就算幫了咱的大忙,酬謝什麼的,還是免了吧!
……
蕭十三的辦事效率果然厲害,說話間,人馬、武器、藥品和各種應急物品都準備好了。
顧伽羅換了身男裝,暗自將她的鞭子纏在腰間,又準備了一些應急的物什,然後便風風火火的出了民居。
跨上馬,由鄭彪帶領,領著二三十個精壯的漢子,一路殺向了城外。
所幸新安早已進入了戰時狀態,大街小巷充斥著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私兵,否則換做平時,顧伽羅這一行人,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行至城門口的時候,守城的兵卒甚至都沒有攔阻,任由顧伽羅他們揚長而去。
隻是路過那幾顆血淋淋的人頭時,顧伽羅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
她並不知道於知府曾經為難過齊謹之,就算知道了,顧伽羅也不會在意那些小摩擦。
如今人都死了,腦袋還被割下來懸在城門口示眾,顧伽羅見了,隻會覺得同情、難過。
畢竟於知府是朝廷官員,麵對安南王府的謀逆,他沒有選擇屈從,就算生前有一些小毛病,但瑕不掩瑜,其本質還是個忠臣,值得人尊敬!
順利出了城,鄭彪辨認了下方向,領著眾人抄小路奔向群山起伏的山地。
快馬疾馳了一個時辰,就在顧伽羅顛簸得整個人都有些昏眩的時候,鄭彪終於‘籲’了一聲,拉緊韁繩,緩緩停了下來。
“大奶奶,就是前頭那座矮山。”
鄭彪手中的馬鞭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山,說道:“一共有五條上山的路,您看咱們是分頭行動,還是一起上山。隻是現在天色有些晚了,若是把五條路逐一尋找,恐怕天黑也搜尋不完。”
他說話還是蠻有技巧的,雖然給了兩個選擇,但聽了他的話,一般人都會傾向於前者。
顧伽羅抬頭看了看天,沉吟片刻,然後做出決定:“三十個人分作五隊,分彆上山搜尋。鄭彪,你和我一隊,沿著你下山時走的路搜尋。”
蕭十三先提出異議,“顧大奶奶,這樣人手太分散了,單個小隊裡隻有六個人,萬一遇到什麼情況也不好應對。尤其是您,身邊的人太少,太危險了。”
顧伽羅想儘快找到齊謹之,根本不聽蕭十三的話,堅持道:“我不需要人保護,有五個人足矣。蕭先生,還是按我說的辦吧,這樣能快些,左右這座山也不大,大家手裡都有信號,一旦遇到了亂兵,第一時間發射信號即可。”
蕭十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敗在了顧伽羅決然的目光中,“好吧,還請顧大奶奶萬事小心。”
說罷,蕭十三開始分派人手,將身手最好的幾人分給了顧伽羅,然後自己率領一隊,選了一條距離顧伽羅最近的山路,與大家一起上了山。
鄭彪頭前引路,顧伽羅手扶在腰間,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邊緊跟鄭彪。
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顧伽羅他們已經進入了密林之中,四周都是茂盛的林木,地上的野草繁茂,幾乎淹沒了小路。
鄭彪手裡拿著根竹竿,時不時的撥拉著地上的草叢,嘴裡還用齊家軍通用的暗號發出鳥鳴。
顧伽羅從齊謹之那兒也聽說了一些齊家軍的事,對於軍中通用的暗號也略有了解。
她豎著耳朵聽了聽,反複聽了好幾次,總算聽明白了鄭彪的意思:大爺,您在哪兒?大奶奶來尋您了!
顧伽羅心念一動,壓低了嗓音,輕聲喊著:“大爺,大爺,妾身來找您了?您到底在哪兒?大爺——”
前頭的鄭彪聽了顧伽羅的話,唇邊勾出一抹笑,嘿,這個傻女人還真‘配合’,有她在,他就不信齊謹之還能忍著不出來。
果然,顧伽羅如此喊了三四遍,前方十幾步遠的一處大山石那兒便傳出了沙沙的響動。
顧伽羅心裡一喜,正想加快腳步衝上前。
不想鄭彪卻搶步上前,幾乎是飛躍著跑到山石旁,大喊道:“大爺,是您嗎?”
齊謹之艱難的探出半個腦袋,看清來人中果然有顧伽羅的時候,不禁大驚失色,慌忙的衝著她搖手,嘴巴誇張的做出幾個口型:阿羅,危險,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