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待齊謹之醒來,該疼的地方還是會疼的。
齊謹之隻當顧伽羅是寬慰他。並沒有把麻醉劑什麼的當回事。畢竟麻沸散早已失傳,現在如果真有那樣的奇藥,齊謹之定會知曉。
軍隊裡對這種麻醉藥的需求是最大的,世上最好的外傷藥、止血散劑都在軍營裡,四大營少將軍出身的齊謹之更是缺不了這樣的好藥。
但為了讓顧伽羅安心,齊謹之還是乖乖的將藥丸吞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藥丸剛剛咽下沒多久,齊謹之便開始湧上一股困意。
最初他並沒有往這方麵想,隻當自己傷勢太重,精神開始出現恍惚。他還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驅散這股睡意。
然而很快他又發現,自己的手竟越來越不聽使喚,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整個人便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顧伽羅小心的湊到他麵前,側耳聽了聽,齊謹之的呼吸綿長,顯是已經沉睡。
“金隊長,動手吧。”
顧伽羅雖然相信賀家的祖傳秘方。但還是謹慎的用雙手把住齊謹之的雙臂,以免他感受到劇痛後會胡亂動作,而受更重的傷。
金小刀從長條包袱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到了一些液體在刀身上。
顧伽羅吸了吸鼻子,唔,一股子烈酒的味道。暗自點點頭,還彆說,金小刀果然夠專業,還懂得用烈酒消毒。
給刀具消了毒,金小刀蹲坐在齊謹之身側,手起刀落,刀鋒無聲無息的沒入手臂。
齊謹之的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下,顧伽羅趕忙加重手上的力道。幸而賀家的秘方果然神奇,齊謹之遭受如此重創,並沒有醒來,依然睡得酣熟。
顧伽羅稍稍鬆了口氣。
金小刀手腕靈活的轉動,一塊核桃大小的腐肉被剜了下來。
顧伽羅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金小刀卻鎮定自若,圍著挖去的腐肉四周繼續清理,一小片一小片的腐肉被挖了出來,直至流出鮮紅的血,他這才停手。
顧伽羅再看時,發現齊謹之的上臂已經出現了掌心大小的一塊凹陷,傷口向下足足凹進去了寸許。
金小刀放下刀,取來金瘡藥,均勻的灑在傷口上,然後將那一卷白色細棉布取來,小心的給他包裹起來,最後打了個結扣。
終於好了……顧伽羅長長籲出一口氣,直至此時她才發現,她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濕了。
“給我水囊!”顧伽羅衝著身側的一個人招招手。
那人趕忙解下腰間的水囊,雙手捧到顧伽羅近前。
顧伽羅從一個白瓷青花的小瓷瓶中取出兩粒藥丸,撬開齊謹之的嘴巴,和著山泉水一起給為了進去。
“這是上好的補血養氣的丸藥,最適合大爺服用。”顧伽羅眼角的餘光瞥到齊大勇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便輕聲解釋了一句。
她知道,齊大勇是齊謹之最信任的人,今番齊謹之能撐到現在,也多虧了齊大勇的拚命保護。
顧伽羅肯向一個‘奴婢’解釋自己的行為,也正是看中了齊大勇的這份忠心。
齊大勇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又感激的看向顧伽羅,心道:大奶奶這是把大爺真正的放在了心上啊,否則也不會這般上心。
給齊謹之處理好傷口,又喂了解毒和滋補的藥,一行人這才放鬆下來。
金小刀將家夥事兒收拾好,長條包袱又仔細的捆在腰間,他站起來對兄弟們說:“你們兩個留在這裡保護齊大爺和顧大奶奶,阿四和我去裡麵探探路。”
他們藏身的礦道很長,蜿蜒曲折的約莫有十幾丈。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應該是礦道的出口處,另一側應該是通往礦坑。
放眼往裡看,前方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出裡麵的具體情況。
為了謹防裡麵有什麼危險,金小刀拿著火把,與同伴一起往裡探路。
顧伽羅席地坐在齊謹之身邊,用濕帕子給他擦拭臉上的汙漬。
齊大勇的傷腿也被重新處理一番,清理掉傷口的腐肉和膿血,撒上金瘡藥,仔細包紮好。
留下保護的兩人中,還有個體貼的‘黑小子’,特意在四周踅摸了一圈,竟給齊大勇找了一截木棍讓他拄著。
齊大勇謝過那人,與兩人湊在一起閒聊起來,言談間,小心翼翼的打探著對方的身份以及為何會幫助齊氏小夫妻。
那兩人也不是頭腦簡單的武夫,撿著一些自己能說的隨口說了說,對於那些可能會暴露組織的敏感話題,卻是閉口不談。
齊大勇也不急,繼續東拉西扯的閒聊。
黑漆漆、散發著腐臭味道的礦道裡,幾個人極為難得的有了片刻的悠閒時光。
然而,好時光注定要被打破的。
恰在幾人聊意正濃的時候,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
齊大勇等人趕忙住了口,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努力的聽著。
“約莫三百步遠,”齊大勇小聲說著。
“唔,來人不少於四五十人,”黑小子學著齊大勇的樣子,壓低嗓門說道。
“恩恩,還有十來匹快馬,聽聲音正往這邊趕來。”另一人麵沉似水,冷聲說道。
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聽聲音便能得到許多情報。
“不好,他們往這邊來了,莫非他們沒有被‘十三爺’騙走,想來搜尋礦道和礦坑?”黑小子臉色微變,難掩焦急的說道。
“糟糕,他們果然要下礦道,咱們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快走!”
齊大勇急忙站起來,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衝到齊謹之跟前。
顧伽羅也急了,與齊大勇一起扶起齊謹之,三人踉踉蹌蹌的往礦道深處跑去。
齊謹之睡得很沉,被人像拖死狗一樣的拽來拽去也沒能驚醒。
兩個時辰後,齊謹之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到顧伽羅香汗淋漓的側臉,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他一個大男人竟被顧伽羅一弱女子背負著,雖然雙腳還在地上拖拉,但他身體絕大多數的重量都壓在了顧伽羅柔弱的身體上……
顧伽羅早已累得筋疲力儘,雙手卻死死的扣住齊謹之的身體,一步步的艱難往前行進著。
齊謹之甚至能聽到她那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也能清楚的感覺到身下嬌軀的顫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的體會到何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