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一怔,迎向妙真大師冰冷的雙眸,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連影衛一共有多少人都知道,這不明擺著告訴人家,自己早就惦記人家的手下?
“嗬、嗬嗬,長寧,你彆誤會,我、我不是關心你嘛。”
聖人打死都不能承認自己想要妙真大師手裡的影衛,若是說了,妙真不跟他翻臉才怪。
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聖人還指望影衛去對抗蕭道宗等一眾反賊呢,哪裡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妙真鬨翻?
“關心?哈,皇兄還真是關心我。”
妙真冷笑道:“派錦衣衛二十年如一日的滲透,假借我的名義私自地調派影衛去刺殺齊家人,如今更是要拿我的影衛去衝鋒陷陣,當你平定蕭逆、四大國公府的炮灰?”
聖人的臉色一變,旋即便意識到不好,“你、你都知道了?是趙耿?”
他知道妙真未必會跟他一心,但做夢都沒想到趙耿會背叛。
“對,也不對。”
妙真眼見聖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伸手朝後招了招,“出來吧。”
聖人眯起眼睛,看向門口,片刻後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是、是你!”聖人胸口陣陣的鈍痛。
來人的身份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太子,你、你竟然——”
“聖人,您退位吧!”
趙耿恭敬的匍匐跪下,嘴裡卻說著大逆不道的話。
聖人的目光不斷的在太子、趙耿身上轉來轉去,最後落到了妙真大師身上,“長寧,你答應過父皇的!”
妙真大師表情不變,語氣依然冷漠,“我確實答應過先皇,我會保護蕭氏皇族、保住蕭氏江山。隻是,皇兄,你做皇帝和太子做皇帝於我而言有甚不同?我輔佐太子登基,不還是蕭家人做皇帝?又哪裡違背了我的誓言?”
聖人的身體一僵,愣愣的看著妙真,“你果然恨毒了我。”他們曾是那般親密無間的兄妹、戰友啊。
“殺女之仇,不共戴天。”
妙真大師從牙縫裡擠出話語,“你奪了我唯一的孩兒,我奪了你的龍椅,再公平不過了。不是嗎?!”
聖人與妙真對視良久,最後頹然的倒在龍椅上。
敗了,他一敗塗地。信任的妹妹、最重視的鷹犬還有寄予厚望的太子,聯手背叛了他,他還能說什麼。
“今天,四大國公府——”
不過,聖人到底記掛他籌謀多年的計劃,沉默良久,仍乾澀的說道。
“父皇儘管放心,皇權至高無上,任誰也不能動搖,四大國公府亦不能!”
太子見聖人已經認輸,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他望著父親的眼睛,堅定的說道。
“好、好,那一切就交給你了。”
交出傳國玉璽,聖人踉蹌著腳步被胖胖的內侍總管攙扶了下去,背景是那般的落寞。
嘀嗒、嘀嗒……
嘩——
天空墜落大顆大顆的雨滴,很快便形成了雨幕,最終變成瓢潑大雨。
“趙指揮使說的沒錯,今兒果然是百年不遇的大雷雨天氣。”
太子望著禦書房外的傾盆大雨,笑著對趙耿說道。
趙耿訕訕的應了一聲,心道:這哪裡是我說的,分明就是家裡那個不省心的兒媳婦說的。唉,也不知道這個女人中了什麼邪,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幸而他已經讓兒子悄悄將她處理掉了,否則,這樣的女人,早晚會禍亂家門。
“姑母,您說這樣的天氣裡,火藥還能發揮威力嗎?”
齊家最大的依仗就是火藥,一旦火藥不能用了,嗬嗬,四大國公府真是不足為懼。
哦,不對,還有衛國公蕭家的海船和英國公楊家的糧倉。
“不好說。我對火藥並不熟悉。但我熟悉顧伽羅,我總覺得,他們家似乎還有後手。”
自打聖人離開禦書房,妙真的神情就有些淡淡的。許是多年的夙願終於達成,又許是顧念往昔的情分,眼見聖人失敗,妙真心裡竟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後手?什麼後手?姑母莫不是指軍方在海外的小島?”
太子不愧是能搬到自己父親的人,居然知道不少的秘密。
“軍方在海外有秘密基地,算是他們的後手之一,但,這應該不是他們的最大依仗。”
妙真心緒繁雜,不願意多說,“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我希望你答應我的事也能做到。”
“姑母放心,影衛是您的私人衛隊,孤絕不會染指。另外,四大國公府如果願意臣服,孤也不會趕儘殺絕。”
太子笑得極為真誠,答應的更是乾脆利索。
妙真看了太子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領著自己的人轉身離去了。
太子目送妙真等人離去,旋即轉身踱步來到禦案後,撩起袍袖端坐在龍椅上,望著象征著權利的玉璽,誌得意滿,一股帝王霸氣從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
“母親,人都到齊了,咱們趕緊走吧。”
顧伽羅見仆從已經將齊敏之、齊恒之以及胡氏等人接來,禁不住鬆了口氣。
“嗯,快走。後頭的追兵趕過來了。”
清河縣主見一雙兒女都安全,也暗暗放心,忙招呼奶娘抱好幸福雙胞胎,坐上馬車,跟著齊嚴之往城外趕去。
“娘,大嫂,怕什麼,咱們家不是有火器嗎?打死這些賊人!”
齊敏之見母親和大嫂都是一臉凝重,滿不在乎的說道。
而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馬車頂棚傳來滴滴答答的響動。
“不好,下雨了!”
齊嚴之騎馬在前頭引路,雨滴打落在身上,他不禁變了臉色。
而後頭的追兵也發現了,興奮的喊道:“下雨了,下大雨了,齊家的火器不能用。兄弟們,快快追上去,抓住齊家人,立功拿賞銀嘍!”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一個個拚命抽打胯下的馬,奮力追了上來。
眼瞅著追兵越來越近,齊嚴之心急如焚,抽出腰間的寶刀,欲衝到後麵攔截。
“二爺且慢。”
顧伽羅從車窗探出頭,喊住齊嚴之。
“大嫂,莫非您有退敵良策?”
齊嚴之知道顧伽羅不是尋常婦人,喚住自己定是有原因的。
顧伽羅微微一笑,“談不上良策,我隻是想跟他們玩兒個小把戲。”
誰說大雨裡不能放火、點炮?
她偏要給那些追兵(確切來說,是給宮裡的皇族)點一個看看,讓他們知道,齊家不隻是有火器,還有更多大威力的武器。
“紫蘇,把瓷瓶給我!”
顧伽羅扭頭對紫蘇說道。
紫蘇懷裡抱著個兩尺長的大木匣子,聞言趕忙打開匣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白瓷瓶子。
這瓶子約莫有一紮長,口上塞著木塞子。輕輕一晃,裡麵還有液體流動的聲音。
不過紫蘇可不敢亂晃,自家主子說了,這裡麵放著du物,毒性很是霸道,一個不小心撒出來可是要人命的。
顧伽羅接過瓶子,打開木塞,透過車窗,將裡麵的液體倒在了外麵的地上。
此時雨水已經打濕了地麵,液體倒在上麵,竟形成了一片片的油花。
顧伽羅又如此倒了兩瓶液體,最後取出一塊棉布,將瓶底殘存的液體全都倒在上麵。
馬車還在飛快的行進著,追兵緊緊追著,最前頭的馬已經踏上了滿是油花的地麵。
“大嫂,這是什麼,味道為何如此難聞?”
齊嚴之呆愣愣的看著,險些忘了越來越近的追兵。
顧伽羅沒說話,用火折子將棉布點燃,飛快的丟出窗外。
“轟~~”
就在馬車後麵不遠的地方,猛然燃起了大火,一眾追兵猝不及防,馬被大火驚嚇,直接將人甩了下來。最前頭的更是直接被火海淹沒。
“啊~~”
“著火了!救命啊!”
“來人啊,快來救我啊!”
馬車裡的人都驚呆了,任誰也不敢相信,如此大雨中,竟然還能燃起這般大火。
最要緊的是,那火,詭異的很,大雨都澆不滅。
“大嫂,這——”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走啊。咱們快去城外的莊子,約莫很快老爺和大爺他們就會來跟咱們彙合。”
顧伽羅不多解釋,笑眯眯的拍拍手,心說話:這算什麼?若是沒下雨,老娘還會給他們來一個粉塵爆炸咧。
“大嫂,咱們不去碼頭?”齊嚴之一怔。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最初製定的逃跑路線是去通州,然後坐船去外海的小島。
“不去了,咱們去莊子,我已經給大爺飛鴿傳書,他明白的。”
剛剛她收到消息,宮中巨變,太子逼宮成功,換了新主,四大國公府雖然還有危機,卻並不大。
因為太子初登大寶,想要徹底掌握住朝廷,恐怕還要有個十幾二十年。
而齊家,沒了火器,還有火油、爆炸彈等武器,依然是朝廷忌憚的存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