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床一米二寬,兩個大男人躺上邊著實有些擠。
付璟倒也不介意跟好兄弟一起睡。可對於季啟銘,他心情複雜。
要不是憂心雙方今晚上會一起通宵,估計也不會這麼提議。
總之最終的結果,季啟銘沒有拒絕,兩人躺上了一張床。
付璟儘力往裡邊挪,背對著男人,前邊整個身子幾乎要貼上牆壁。
饒是如此,依然能察覺到對方身上傳遞而來的溫度。以及時不時擦過的脊背。
好像並沒比剛才好上多少。
所幸付璟適應能力很強。在催眠自己身後人不是季啟銘而是大學室友後,他終於有了困意。
秋後氣溫本來就低,入夜後更是如此。睡眼朦朧間,付璟感到脖頸覆來一絲冷意。
若有似無,猶如蜻蜓點水。
又像是一條帶了鱗片的冷血動物,嘶嘶吐著蛇信。
蛇!?
付璟瞬間清醒,倏地睜開眼。
不是錯覺,果真有一股冰涼刺探頸後。
他不敢動彈,手不由自主抓緊枕巾。
什麼情況,難道真有蛇從窗戶爬進來了?不至於吧,這裡雖然偏僻但又不是鄉下農村。
季啟銘呢,季啟銘怎麼樣了。
在他渾身繃緊之後,那令人不適的冰冷消失了。身後傳來男聲。
“抱歉,吵醒你了?”
壓低著嗓子,聲線要比以往更加低沉磁性。近在耳畔,莫名讓人腿軟。
難不成剛才是季啟銘在碰他?
付璟極不適應,模糊道:“怎麼了。”
季啟銘:“你脖子上有傷。”
傷?什麼傷?
付璟沒反應過來。
“掐痕。”季啟銘道,“有人對你動手了?”
付璟:啊、
原來是指這個。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竟會被凶手詢問傷勢來源。
“沒事,彆管了。”
他遮擋住脖頸,“早點睡吧。”
為什麼不說出真相。
隻是覺得哪怕告訴了現在的季啟銘,也沒有任何意義。
何況他也很害怕,現在的季啟銘因為失憶而十分乖巧。可當對方發現能輕易製服自己,會不會又想反過來利用他?
付璟不太確信。
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床後一輕,對方似乎是下了床。
付璟不知道這人要做什麼,也沒回頭去看。
少頃,對方回來了。
他聽見聲音:“擦藥吧。”
原來是去拿藥了。
“真沒事。”付璟道,“都沒什麼感覺了,就是看著嚇人。肯定明天就好了。”
季啟銘:“那我幫你。”
說完,好像真要上手似的。
付璟嚇一跳,倏地爬起。頭發亂成一頭雞窩,脊背緊貼後牆。
“彆彆,算我怕了你了。”他伸手去接,“我擦,我擦總行了吧。”
消除紅腫的膏藥,膏體冰冰涼涼的。付璟三下五除二抹完脖子:“行了吧,能睡了嗎。”
季啟銘沉默片刻,垂下眼:“你手受傷了,也是我弄的?”
這倒不是。
是他自己作死去抓刀刃。
付璟忽然頓住。
不對他沒承認這件事啊,對方怎麼猜到的?
“難怪。”
季啟銘不知想到了什麼,沒再刻意接近,隻是拿回軟膏。
“我去下邊睡,晚安。”
付璟想要說些什麼。青年卻已徑自下了床。
這回沒再嘗試鋪床,而是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這樣絕對不會再摔下來,但也絕對睡不好覺。
付璟張了張口,最終沒說出讓對方回來的話。隻是道:
“……晚安。”
.
晨曦射出了第一束光。
接近黎明的時候,季宅大火終於完全撲滅。建築物燒毀了大半。
傭人們灰頭土臉地集中在客廳,接受著訓斥。
“廢物!”
季恒氣急敗壞摔爛茶杯,“還沒找到堂弟?你們都乾什麼吃的。他現在一個人生死未卜,要出了事你們誰擔得起責?!”
傭人們瑟瑟發抖。
“季恒少爺,家主失蹤,我們比您更擔心。”
管家道,“隻是當時失火情況混亂,監控設備也都毀了,丟失不少數據。我們沒辦法立即定位。”
“還有,您剛才說有殺手。”他頓了頓,“擊傷了您還導致家主失蹤。您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嗎。”
“當時情況那麼亂我哪裡記得。就是個小年輕,卷發。”
由於具體事務都是由老人負責。季恒並不記得付璟名字。
他把一切鍋都甩到付璟頭上。
“竟然讓個殺手潛入進來,你個管家究竟乾什麼吃的。讓人偷偷安了炸彈都不知道,簡直荒唐。”
管家垂首:“您教訓的是。”
季恒:“繼續去找,一定要儘快把堂弟找出來。需要人手就跟我說,我不惜一切代價——”
他眼底透著瘋狂的光。中彈的肩頭儘管經過處理,卻依然疼得厲害。
這份痛楚會讓他想到季啟銘。想起對方那冷漠的、視一切如螻蟻的傲慢眼神。
季恒死死抓住肩頭。剛縫合好的傷口幾乎要再次迸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