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璟皺眉。
如果當時的季啟銘並沒有撒謊,如果那個人真是因為他在場才睡著,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將會更加單純。
方才看電視的時候對方沒有困意,很可能是時間不對,還有仆人在場的緣故。
接下來換一個時間地點,製造兩人獨處的環境。
必須再試驗一次。
.
時針走過零點。
已是深夜,蟬鳴聒噪。夏日哪怕是夜晚,也依然熱得悶人。
付璟見時間差不多了,朝房門外走去。
外邊理所當然候著黑衣人。
由於他經常晚上出門的緣故,這回對方並沒有問他去哪兒。而是默默跟在了身後。
下樓經過書房,果不其然亮著燈。
他加快腳步去了廚房,將提前冰好的水果拿出來,打碎注入杯中。
黑衣人原以為這位是大晚上饞了才跑來做吃的。但見人備好茶點後,又往樓上走回去,直到書房前。
門縫湧出暖光。付璟輕敲了幾下門。
這個點,除非是火燒眉毛的事兒,否則是沒人敢打擾家主的。
黑衣人每次瞧見付璟的舉動,都生怕下一秒對方就被宰了。
門開啟,那人走進去。
沒有家主命令,黑衣人自然不敢跟去打擾,留守在了原地。
書房裡亮著暖黃色的燈。付璟注意到,那一排排書架貌似又多了幾批,幾乎快要占滿牆角。
他將茶點放到茶幾上。
季啟銘合上書:“這是什麼。”
“宵夜。”付璟道,“傍晚剛做的。水果汁特彆解暑,喝喝看?”
季啟銘對甜食或者咖啡以外的飲品並沒有興趣。話雖如此,卻還是拿起了玻璃杯。
大約是費了番工夫做裝飾,飲料五顏六色,像是小女生喜歡喝的。杯子邊緣插了一片淡黃色的檸檬片,浮起的冰塊表麵還有嫩綠的薄荷葉。
季啟銘抿了一口。刺激性的氣體撲鼻而來。他抬起眼,笑問:“加了酒精?”
“啊?嗯。”付璟回道,“原本該用茶底的,但我怕你更睡不著。就是款酒精飲料,度數很低的。”
說著,他嘗試性在季啟銘身旁坐下。自己拿起另一杯喝了一口。
爽啊!
雖然是為了討好人做的道具。但不愧是他,真好喝。
“彆喝醉了。”
耳畔突然響起一句。
付璟不以為意:“怎麼會呢,度數這麼低。”
季啟銘想起對方從前幾罐啤酒就醉倒的經曆,不發一言。
付璟低頭看向對方手裡拿著的書。硬質外殼書皮,封麵印著的文字他依然不認識。大概是外文。
付璟沒話找話:“這個有趣嗎。”
季啟銘翻開剛才讀到的內容:“不怎麼有趣。”
付璟:“那怎麼不換一本?”
季啟銘:“得讀完。”
這是有什麼強迫症嗎。
付璟百無聊賴,手撐著下巴:“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讀書啊?”
聞言,季啟銘翻頁的手一頓。
“可能,”他低聲道,“看書的時候,‘我’就不是‘我’了。”
付璟一愣。
這是上升到了什麼哲學範疇?他聽不懂。
“璟哥哥。”
忽然聽見這聲稱呼,付璟身體繃緊。
明明告訴過彆再這麼叫他了,對方卻充耳不聞。
可眼下他也不能因為這句稱呼生氣,僵笑著看過去:“怎、怎麼了?”
“你呢。”季啟銘問,“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付璟心下叫糟。
自己轉變這麼突然,果然太明顯了嗎。可是時間也容不得他慢慢來。
想要和季啟銘共處同一空間,還讓對方睡著,總不能是劍拔弩張的狀態下吧。
“沒事,隻是睡不著而已。”
付璟儘力維持表麵平靜,“昨天的那個電視劇也大結局了。你又不準我和彆人講話。我很無聊,隻能來找你了。”
話說到後邊,語氣帶上一絲抱怨,像是在撒嬌。
季啟銘轉頭看來:“要我和你聊聊嗎。”
實際上,付璟並不怎麼想聊。
“沒事兒,你看你的書吧。”
他手肘抵住膝蓋,半彎下腰看人,“我隻是想隨便找個地方待著。有人在旁邊,會讓我沒那麼悶。”
說這話的時候笑眯眯的,嘴角看得見酒窩。
大約是酒精飲料的緣故,空氣裡如同浮現出了無數碳酸氣泡。一戳就破。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五顏六色的光。
許是因為這點。
季啟銘注視著眼前人。
他才會覺得這個人,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到令人心悸。
.
書頁摩挲,發出沙沙聲響。
是頻率極其平穩的白噪音。
付璟原本是想等季啟銘睡著的,結果不知不覺自己產生了困意。
大腦昏昏沉沉的。
他手指揉著太陽穴。不,可能也有酒精的緣故。
他酒量怎麼那麼低。喝這麼一點兒就想睡了?
記得上一次醉酒還是吃火鍋那會兒。第二天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他可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
絕對不行。
“砰。”
聽見聲響,季啟銘循聲望去。見付璟身體倒向一側,枕在了沙發座上。抱枕被擠得落了出去,摔在地毯之上。
“璟哥哥。”
他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季啟銘合上書,稍微坐近了些。
底下人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喝醉,臉頰通紅。身體尚未完全挨上,都能感覺到那燙人的體溫。
季啟銘俯下身,手探向付璟的臉頰。果然很燙。
察覺到那冰涼的觸感,對方嘴裡嘟囔了一句。不知在說什麼,依然沒醒。
季啟銘收回手,打算叫仆從進來送人回房。沒來得及動身,忽覺手臂一緊,徑自就被人拽下。
他手臂撐住沙發背,才沒直接摔人身上。
而罪魁禍首毫無意識,抱著季啟銘的手往臉上蹭。似乎隻是覺得冰冰涼涼很舒服。
季啟銘身體僵住。
他剛才隻是短暫碰了一下。
現在卻是整個貼上去。灼熱的溫度傳遞而來,連帶著他的體溫一同上升。
像是還覺得不夠似的,付璟又往裡拽了一下,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壓力襲來。由於太過驚疑,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給強拉下去。
跟個抱枕似的,被人給抱在懷裡。
沙發雖大,但躺兩個大男人還是略顯擁擠。
自從冠上家主的名號,季啟銘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衣衫淩亂,身體後方是沙發背。整個人夾在逼仄的角落。
而身前人還在不斷擠壓空間,額頭貼緊他的下顎。
嘴裡又嘟囔了一句:“冰冰的。”
這回,季啟銘終於聽清了對方在說什麼,不由無言。
原本他應該立馬甩下這人,再讓手下好好給這人醒個酒。
但不知為何,沒有這麼做。
肌膚緊貼著肌膚,身前人蜷曲的發絲拂過頸間,有些癢。偶爾張開口,便有熱氣呼出。
連帶著季啟銘蒼白的皮膚,也泛出幾分紅暈。
胸腔的鼓動越來越大。
季啟銘垂眼,看著身側人呼呼大睡。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這之後,付璟大概終於睡熟。拉著人的手不再用力,往下落去。
下一秒,卻被反手抓住。
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扣住手臂,漆黑的瞳孔映著那恬靜的睡顏。
另一隻手抬起,指縫輕柔插入那蜷曲的發絲。往裡壓下。
夜間依舊悶熱。哪怕是偶爾吹進的夜風也完全帶不走這股躁動。
房間裡,燥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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