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璟:“他也一樣。”
事實上,這就是專門為了針對愛德華,防止兩人再私下見麵。
交代完一天工作安排,秘書離開。
付璟開始處理業務沒多久,公司卻又來了不速之客。
是市政府的人,監管市場這一塊。
既然要做生意開餐廳,就不得不跟這些人打交道。尤其他一個外國人,條件更是苛刻。
這些難纏的家夥登門拜訪,其實也不是一次兩次。
會客室內,秘書為難道:“實在不好意思,付總今天行程都滿了。實在不方便見客。”
“不方便?”坐在沙發中央的大鼻子男人鼻子翹老高,“他一個樺國人,手續都沒辦妥就敢在我們這裡開店。資質不齊全,我們馬上就可以給他封了!”
秘書:“你們——”
她其實知道這些人是來找茬。欺負他們老板異地他鄉沒背景。
基層裡邊總有些愛渾水摸魚趁機撈一筆的,上回來找老板也是用這個理由。
明明手續正規資質齊全,這些人偏偏要吹毛求疵。不少商人嫌麻煩不願招惹,都是用錢保平安。
她社會經驗不足,賴不過這些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跟大爺似的霸占了會客室。
“抱歉抱歉,我來遲了。”
一道聲音插入。秘書回頭一看,見是自家老板來了。
大鼻子男鼻子裡哼氣:“這不是來了?小付,你可得管管你家員工,竟然敢撒謊。”
“沒有,我今天安排真滿了。但聽說幾位大駕光臨,立馬就推了事情趕回來。”
付璟見小姑娘眼睛都快被氣紅,拍拍肩膀,示意下去。
“聽說是我們手續又有遺漏的,幸虧各位專程上門指正,太感謝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在沙發對麵坐下:“所以,還差多少?”
.
付家。
付母整理完今天塞進郵箱的傳單,道:“我今天想去市場逛逛。”
“市場?”付父問,“又要去買盆栽?”
付母:“是啊,聽說進了一些新的。順便也去跟老板討教一下,到底該怎麼養。”
賣綠植的老板是一名樺國人。事實上付母會開始養盆栽,就是受那名老板影響。
“小璟給我買了幾本書。但你也知道,這個年紀什麼書都看不進去。養養花養養草,也能跟人聊聊天。”付母笑。
付父打算起身:“我跟你一起。”
付母:“千萬彆!你傷好不容易快好了,市場人那麼多又崴腳怎麼辦?”
付父皺眉:“那你打算怎麼搬回來?”
付母:“我帶推車過去。放心吧,不買多少。”
她半是揶揄,“我可不像你這把老骨頭,下個床都能崴到腳。”
一語成箴。
腳是沒崴。然而回家途中,不小心閃了腰。
付母手扶著推車把手,半天也站不直。
兒子給了他倆不少錢,說如果出門他又沒在就直接叫出租。可國外出租太貴,她舍不得。所以都是自己搭公交。這幾個月來都沒事。
偏偏今天。剛下公交不久就閃了腰。明明沒差多少路了。
這邊地廣人稀的,又沒有認識的人。誰能幫她?
這段路帶點兒斜坡。由於長時間沒人動,推車滾輪逐漸開始移動。
付母心下越急,一急腰就更痛了。手上使不出勁兒。
就在推車即將撞上她時,忽然被一隻有勁的手扶住。牢牢止住輪子滑動。
與她滿是皺紋的手相比,那隻手顯得很年輕。由於皮膚薄,隱約瞧得見青色血管。
“小夥子,謝謝你啊。”
付母滿心感激,帶笑抬頭。可當看清那人樣貌,臉色又不由得變得鐵青。
夕陽下,那人容貌昳麗。餘暉灑落白淨的臉龐,勾起嘴角。
“正巧,我送您回家吧。”
.
好不容易應付完市政府的人,付璟身心俱疲。
“付總,”秘書道,“這樣下去治標不治本,我們不能再給他們錢了。”
完全是把他們公司當成搖錢樹,對外又稱是為了監督。
“我知道。”付璟揉揉眉心,“我想想辦法。”
如今身在國外,除了愛德華沒有相熟的朋友。而他不能再去麻煩那人。
至今那些政府的人來討錢,他都留了錄音證據和給錢憑證。
要是那些人繼續依依不撓,他會威脅告發。隻是他不清楚,政府內部和法院是否默許了這一行為。哪怕他拿出證據,最後也不了了之。
如果這樣。付璟皺眉,或許還是隻能借助唐沈兩家的力量。
畢竟是唐家投資公司。由唐覺曉出麵追究這件事,那些基層人員肯定再也不敢敷衍。
因為以三大家族在國內的勢力而言,極可能上升到國際糾紛。
不過,這也是最後手段了。
能自己處理的事,付璟想儘量自己處理。
由於應付人花了些時間。等付璟加班處理完業務,已是深夜。
開車回去,路過季啟銘房子隨意瞥了眼,卻見裡邊燈暗著。
或許是應激反應。付璟下意識覺得季啟銘又在暗中搞些手段,踩下油門加速,飛快到家。
車門都來不及關,徑自朝屋內衝去。
經過庭院,夜色中站了一道人影。立於木架前。而木架上,是付母精心培養的綠植。
人影手中拿著一把銀質剪鉗,在黑夜中折射暗光。
付璟當場定住,繼而內心迸發無限憤懣。
“季啟銘!?”
他疾步上前,一把搶過對方手裡剪刀。
“你做什麼,這是我媽養的花!”
季啟銘臉上不見什麼情緒,隻是低眼望向被搶走的剪刀。
付璟將剪鉗背到身後。他實在猜不透這人想做什麼。不至於為了報複,跑來毀掉他媽最愛的東西吧?
但是,也不是沒可能。
“等等、小璟!”
這時,屋內傳來付母的聲音。
付璟一頓,不再看眼前人,調頭朝裡奔去。
一進到客廳,才發現付母在沙發上趴著,身上蓋了條薄毯。瞧見他後略顯尷尬:“不是的。因為我閃到腰了,他是在幫忙。”
“閃到腰了?”
付璟連忙走近,“為什麼,你又搬什麼重物了嗎。”
是也不是。
付璟從付母口中聽說,是今天去農貿市場買花,回來途中不小心閃到了腰。中途碰上季啟銘,季啟銘便把她送了回來。
一家人一個閃腰,一個崴腳。都不方便行動。於是季啟銘便留下來幫忙了。
付璟聽得一怔一怔的。
總覺得難以置信。
付母扯扯他衣袖,小聲道:“其實我們也知道不該讓他進來,對你們雙方都不好。但是他送我回家,我總不能直接把人趕走。我其實也不想讓他幫忙,但我沒法動。你爸看他帶我回來,以為對我做了什麼,一時急了,跑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又崴了腳。”
“崴的另一隻。”
付璟:啊這。
說到這裡,付母也有些納悶。
“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第一天來的時候那麼可怕,現在又這副樣子。看見他忙活,我總覺得好像又看見付銘了……”
“啊、”付母道歉,“對不起小璟,我知道你不想提他。”
付璟搖頭:“沒事。”
他幫母親掖了掖被角:“你再繼續躺會兒,我待會兒送你回房。爸呢?”
付母:“你爸怕他使壞,一直坐原地監督。飯也沒吃。剛才我勸他去吃飯了。”
付璟遲疑:“飯也是……”
付母不置可否。
她動不了。付父雖然勉強能走,但也站不了太久。所以最後自然是季啟銘下廚。
當然她竭力阻止了,卻不頂什麼用。
看見那名年輕人站在廚房,她總覺得自己是腰太痛,才會出現幻覺。
季家家主在給他們區區普通百姓做飯;可當那身影與從前的付銘重疊,又覺得有些懷念。
付璟起身準備去找季啟銘。又聽付母喊住他:“小璟!”
“你不用管你爸媽想什麼。感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隻需要考慮自己的想法,懂嗎?”
付璟點了下頭。
出門,季啟銘依然立在庭院裡,並沒有跟著他進去。
付璟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搶過的剪刀還捏在手心裡。本打算還回去,想想又覺得彆扭,將剪刀放到一旁木架上。
“我剛才聽我媽說了,謝謝你送她回來。”
“……還有剛才吼了你,對不起。”
季啟銘笑:“沒關係。”
好像並沒有生氣。
若是付璟自己,換位思考一下被誤會,估計會很委屈。
不過,無論對方生氣與否,他似乎也看不出來。
畢竟季啟銘最擅長的就是隱藏情緒。
雖然付母讓他不用在意。但畢竟幫了他爸媽,付璟也實在沒法像之前那麼冷漠。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說完也不管答應與否,徑自轉身朝外走。
身後人略一頓,抬腳跟來。
道路寬闊。郊區遠離人流車輛,十分清淨。月光灑下,地麵流淌著銀輝。
不僅是自己,就連付母也注意到了。
付璟心想。
季啟銘身上的異樣。
像是要扼殺從前的自己一般,特意偽裝成付銘的模樣。這副偽裝,甚至要比對方恢複了記憶卻又掩飾身份那會兒更加徹底。
這一點,總讓付璟梗得慌。
雖然,具體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璟哥哥。”
長久無言,倒是讓身後人率先發了話。
“今天工作順利嗎。”
付璟頓步。
隻有付銘才會問出的話。
因為當時付銘不方便露麵,隻能在周邊行動。每當他從公司回來,就會來迎接他。眉眼彎著。
【“璟哥哥,今天工作順利嗎。”】
他心下愈加煩躁,側回頭:“你能不能彆這樣。與其浪費時間做這些,還不如儘快回國。”
季啟銘笑問:“跟我一起回去?”
付璟:“不。”
“嗯。”季啟銘道,“那我還是待在這裡。”
付璟呼吸一滯:“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是覺得裝成以前的樣子,我也能變得像從前一樣?”
沒有立即回應。氣氛陷入了靜滯,空氣仿佛凝固,連帶著地麵銀輝也不再流動。
付璟想勸季啟銘放棄這可笑的想法,不想聽見那人開口。
“……但你需要‘他’。”
季啟銘雖然在笑,眼底卻一片漆黑。
“沒關係,我可以裝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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