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對於田花這門親,江家死活不同意。
為啥,就因為田花家祖輩成分不好地主。當然,不排除田花渾身上下那股騷氣。
田姓在村裡是小姓,但在甜水村可是實打實的富戶,在土改之前全村大半的土地都是田家產業。
可到田花父親這一輩,田家就蕭條了,年頭不好再加上田花父親田丁人不善經營,大半的產業都被他變賣一空,唯一攥在手裡的就是祖上留下的那幾畝地。田花娘走了之後,不知怎麼的田丁人便瞧上村裡老好人孫福勝長得最不打眼的閨女。
孫福勝窮了一輩子,見田丁人看上自家閨女,不知從哪來的自信,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了田家一半的田地做聘禮。
村裡人都覺得這是個笑話,什麼家的大姑娘能這麼值錢。可就偏巧了,田丁人張口就同意不說,而且還不要嫁妝,唯一提的要求就是斷父母關係,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孫福勝看到地契眼圈都紅了,反正也是嫁出的閨女潑出的水,有地就有了錢,難道以後還能指望閨女女婿給自己養老不成。
二話不說就簽字畫押,當即就把女兒給賣了。若按舊社會,那老子把閨女賣了,閨女可不敢有怨言,可這是新社會啊,他閨女也是犟死理的,披上蓋頭就出了門。一聲沒哭不說,真就跟孫福勝斷了來往。
戲劇的是,孫福勝剛過兩年好日子就趕上土改,上綱上線,孫福勝賣女兒得來的土地加上原先自己有的幾畝,剛巧碰到地主的線。土改會的人來,二話不說就給他訂了地主的成分。
可田丁人呢,為了張羅自己的婚事,拿出一半土地給孫福勝不說,又賣了幾畝田置辦婚禮。雖是續弦,宴請鄉鄰在村裡辦的那個熱鬨,一來二去倒是在村裡落個好名聲。
土改時,即便孫福勝幾次喊冤,都沒人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孫福勝窮人乍富,本來就讓人眼紅,他地主的名聲就算坐實。
若不是後來文革批鬥,田家在村裡還有個好人緣。可這世道就這樣,萬一哪天田家祖輩的事被翻出來,跟他家結親豈不是給自己埋個炸彈。
可江老大的心被田花勾的死死的,江老爺子被氣的躺在炕上半個月。江老大一點口風都沒有吐,愣是將生米煮成熟飯,田花肚裡揣著江大壯進的門。
無論古今,田花這樣都算是不正經的。可不知縣裡哪個沒眼睛的領導,愣是把江老大和田花樹立成婚戀自由的典型。老支書怕村子名聲不好,田花肚裡揣著大壯進門的事便被遮掩下去。
張婆子眼睛雖看不見,可這一磚一瓦都經活自己的手,摸到哪一處都覺得熟悉。江老大見張婆子眼神不好,擔心張婆子摔倒,討好的想上前扶卻被張婆子一手擋了回去。
“老大,池兒來了嗎?你去把池兒喊來。”
江老大咧著嘴就要往後院去,誰知一抬頭正撞見江小池,一臉笑揚在臉上,心裡發虛不禁打個趔趄。
江小池按著性子叫了聲:“大爺!”心裡不禁罵了句:你大爺!
張婆子睜著被白霧迷成一片的眼睛,摸索著順著聲音走到江小池跟前。
一雙枯枝似的老手不住的在江小池臉上上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