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我覺得那個初見也充滿了陰謀。
他一定是因為看上了穆氏,才會先對我表現出風度,後來又對我若即若離。
他的公司遇到困難,他明明可以讓他自己家幫忙解決。
可當我去找他時,他卻沒有告訴我,而是接受了我。
這也是陰謀啊。
一切全都是陰謀。
想起這,我覺得隻覺有如萬蟻蝕骨,痛徹心扉。
與此同時,繁華還在我的耳邊說話:“其實我也是。”
他的語調幽幽的,有一種呢喃的溫柔:“那時真喜歡你。從來沒覺得一個女人這麼漂亮。”
我知道沒必要這麼說,但我真的有點壓抑不住:“我沒覺得。”
“其實那天想約你喝茶,但想想覺得太老氣,吃蛋糕喝咖啡的話,又覺得太膩。”
他把頭靠在我的頭邊,輕笑,“猶豫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合適的邀請,就想,要不就先回去,問問……”
我也沒攔著他,但他忽然住了口。
我並不好奇後麵的話,也沒說話。
繁華沉默了幾秒鐘,話鋒隨即一轉:
“你那時候比現在胖一點,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看人的眼神有點天然呆,活像一隻小兔子。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都覺得……太可愛了。”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問:“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他沒說話。
我一邊警告自己適可而止,一邊按耐不住地說:“這些都過去了。”
“過去了”代表無可更改。
代表就算後悔,也沒有辦法。
何況,那真的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嗎?
就像他的形容:天然呆,兔子。
分明就是獵物。
獵物當然是可愛的。
比起野獸直接抽筋拔骨,他表現得又優雅,更“人道”。
他先用愛情麻醉了我,然後把我精心地分食殆儘。
我以為,我的這句話如此煞風景,繁華會就此閉嘴。
然而他隻安靜了一小會兒,便伸手攬住了我的身子,湊過來吻我的嘴。
我煩躁地扭頭躲開,他就勾起了嘴角,按住了我的臉,毫不客氣地吻了上來。
煙味真的很討厭,真的很討厭。
它讓我想起我爸爸,想起朱投說,我爸爸為了我而戒煙時,饞兮兮地看著他們抽煙的樣子。
想起這個,我的心臟便猝不及防地湧上一陣刺痛,眼淚滾滾而出。
真的,我一定要殺了他。
哭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了繁華的聲音,那聲音有點含糊:“小菲菲……”
“……”
“再愛我一次吧。”他捧著我的臉,抵著我的額頭。
我的眼裡全是淚,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用拇指擦著我的眼睛,一邊說:“再愛我一次吧,我知道你還愛我。”
我想搖頭,我想告訴他我恨他。
但這次我忍住了。
有些話必須忍住。
因為我也得給他一針麻醉。
畢竟要殺死比自己更大的猛獸,就要先將他麻醉。
我隻是不停地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