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情地說,“麵對彆人的死亡本身就是一種壓力。當對方虧欠你太多時,這種壓力會格外大,所以,他們會選擇逃避。隻有愛你的人才會舍不得,才會希望多看看你。”
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誤會我了。”
梁聽南沒說話,隻是悲傷地望著我。
我說:“謝謝你對我說這些,我很感動。但我不想回到他的身邊,也不想他知道我的病。我一點也不希望死前是被他送走的,這話不是逞強,我想得很清楚。”
梁聽南沒說話。
“我知道,我很年輕,也有幾分姿色,所以你很同情我。這是很正常的心理,人都是這樣的,看到美麗的事物被摧毀,心中會惋惜會不忍。”我說,“我不想利用你的同情。”
梁聽南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喜歡你。”
“不。”我說,“我知道你不是。”
梁聽南陷入沉默,半晌,說:“我看得出,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我不奢求你能接受我,但我想照顧你,你需要被人照顧……這不是同情,是客觀事實。”
我一張口,他又說:“至少在信托辦完之前。”
信托辦完之前,蘇憐茵隨時可以扣下我的證件。
我無法,也不能跟他撇清。
於是我說:“我會想辦法還你錢的。”
梁聽南先是沉默,稍久,說:“我知道這樣威脅你不好,但是……我很擔心。”
我心裡一緊:“擔心?”
“對。”他說,“我擔心信托的事辦完,你就會找機會自殺。”
“……”
“的確,”他歎了一口氣,“病情會越來越嚴重,你也會開始痛苦,但是……”
他聲音轉柔:“還是希望能多看看你。”
我沒說話。
儘管梁聽南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是覺得束手束腳,沒買幾樣就回去了。
這倒不全是因為錢的緣故,還因為我總感覺街上的人在看我。
梁聽南對此的解釋是:“因為你長得漂亮。”
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他們肯定是記得上個月的新聞……或者我的頭發是不是太假了?”
梁聽南笑著說:“真的是因為漂亮,你第一次來三醫院,出院之後很多男同事來找我打聽。”
我問:“打聽什麼?”
“叫什麼,有沒有男朋友,電話號碼,社交軟件……”他說著,握住了我的手,“那天本來是我同事的急診,但他去相親了……”
他推了推眼鏡,露出一抹有點壞的溫柔微笑:“他一直後悔到現在。”
我說:“謝謝你這麼說。”
梁聽南挑了挑眉:“理工科的女生都是這樣嗎?”
“怎麼?”
他笑著問:“連自己美都看不出來?”
我說:“不是看不出來,是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件事了。”
梁聽南神色一柔,說:“其實你的狀態還好,旁人看不出的。”
我沒說話。
我所說的很久,並不是因為得病,而是因為嫁給了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