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我睡得不太好。
一會兒夢到權禦跪在地上真誠地向我求婚,一會兒又夢到他拿著繩子,露著獰笑。
後一段生生將我嚇醒,坐起身時才發現渾身冷汗,且有一種熟悉的虛軟。
摸出溫度計一看,果然,我又發燒了。
梁醫生告訴過我,雖然發燒並不是一件壞事,但我身體畢竟太虛,所以還是給了我一些退燒藥。
尋常的藥我試過,不起作用,唯有梁醫生這款效果不錯。
對此,梁醫生解釋過,他說我這情況屬於創傷性後遺症的一種,隻要是撞到頭加身體虛弱都可能出現,這款新藥是近年來專門針對這個情況研發出來的。
總之,藥是很管用的,梁醫生也的確是個好人,我爸爸也非常信任他。
我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來到客廳打開醫藥箱,剛拿出藥,身後就傳來我爸爸的聲音:“你在拿什麼呢?”
我打了個激靈,轉過身,這才注意到,我爸爸正坐在沙發上。
我拿了藥,在沙發附近坐下,打開台燈,見我爸爸臉色比我回來時還糟,料想肯定是範伯伯把權禦求婚的事告訴了他,忙先發製人地說:“爸爸,我又發燒了。”
我爸爸果然神色一軟,身子一動,掀開角幾,拿出一隻玻璃杯,擺到了我的麵前。
我說:“我自己倒水就可以了。”
他隻要不罵我,我就滿足了。
“我給你倒吧。”我爸爸哼了一聲,拎起水壺,傾身過來。
我不想被他聞到酒氣,連忙往後靠了靠,他便側臉瞪了我一眼,說:“彆躲了,我早就聞到了。”一邊給我倒了一杯水。
我說:“對不起,我隻喝了幾小杯。”
“我也沒說絕不能喝,隻是少喝。”我爸爸放下水壺,看著我說,“老範都跟我講了,你自己怎麼想?”
他肯定是問綁架的事。
我說:“範伯伯正在調查權禦,我想,會有個結果的。”
我爸爸微微頷首,說:“老範說,他覺得權禦不像個好東西。”
我說:“您覺得呢?”
“我覺得他也不像。”他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但你也知道,爸爸的眼光不準。”
按我爸爸說的,繁華就是他為我姐姐挑的。
我安慰他說:“繁華至少很有錢嘛,範伯伯也不是普通人,我們今天出來時,還遇到一個……”
我將阿瑟的事講了一遍。
我爸爸點了點頭,說:“老範說你有那個人的電話。”
“是的。”
“你找權禦打聽打聽吧。”我爸爸說,“打聽一下這個人是誰。”
雖然他跟範伯伯很投緣,但範伯伯不肯說他的來曆,也不肯說他遇到了什麼困難。
可我們不能一無所知呀,隻是我認識的在本地有能力的人並不多,總不能找梁醫生……
“但是。”我說,“綁架的事還沒有結果,萬一真的是權禦參與綁了我……”
“不可能!”
我爸爸突然打斷了我,說;“權禦哪有這麼大膽子,他明知道你……”
他突然住了口,表情怪異。
我看著他的臉,問:“他明知道什麼?”
我爸爸明顯是剛剛回神,他搖了搖頭,說:“他明知道你心裡有他,又乾嘛做這種事?何況,老範也說了,他覺得權禦就是個正經小商人,不像是有那種背景的。”
我說:“所以您覺得還是繁華。”
我爸爸點了點頭,問:“這不是你告訴爸爸的嗎?”
“是……”我說,“但爸爸,繁華很可惡,可是,如果因為討厭他就錯過真相,那……”
“也許會錯過真相,但那不重要。”我爸爸看著我說,“爸爸是不會讓你嫁給權禦的。”
我說:“您剛剛不是還問我的意見?”
既然我爸爸的話不是問綁架的事,那毫無疑問就是問求婚的事了。
“隻是想根據你的回答,決定要怎麼說服你。”他看著我說,“你可以認為爸爸的思想老了,但我看不上他今天的行為。當年就算是繁華想娶你……娶你姐姐,也是先來跟我商量的。”
我說:“可彆人結婚都不那樣。”
“我不管彆人,”我爸爸說,“彆人都跟咱們沒關係,把我女兒灌醉求婚,我就是不行!”
他說到這兒,胸膛起伏,顯然是動了真怒,“我今天還以為他是把你拐到他家參加什麼宴會,合著到現在還沒帶你見家人!”
唉……
我其實還想解釋說權禦家現在隻有爸爸,而爸爸在生病。
但畢竟我爸爸動怒了,我忙過去坐到他身邊,撫著他的背,柔聲說:“好了,爸爸,你彆生氣了,反正我都沒答應……”
“你答應了,戒指都戴上了。”我爸爸生氣地說,“是老範給你推掉的!”
“那是因為我當時有點懵嘛……”我說,“爸爸,看在我發燒的份上,你就彆……”
正說著,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