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驚覺自己失言,我這樣說,其實希望權禦能夠明白,這次是繁華寬容,也希望他能記著這一點,不要再去仇恨繁華,讓事情到此為止。
但怪我太蠢,沒想到這話竟然會讓他想到這一層。
我的第一反應是想解釋,但見他滿臉藏不住的欣喜,又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他解釋清楚未免太殘忍,便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繁華已經親口確認,這件事是個誤會了。你不必再為他煩心了。”
權禦立刻彆過頭去,說:“我沒有為它煩心……”說著,他轉頭朝我看過來,問,“是不是阿衡告訴你?他太小了,一直為此擔心,抱歉,是我沒有管好他。”
我說:“那你已經有對付這件事的辦法了嗎?”
權禦避開我的目光,說:“我不喜歡這個話題。”
“我也不喜歡你這樣逞強,”我說,“你應該自己告訴我的,而且應該早些告訴我。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也有能力解決掉它,你何必自己苦苦撐著。”
“我是個男人,”權禦看著我道,“我有男人的尊嚴。”
“你是你們家最後一個成年人了,”我說,“哪怕是為了阿衡,或是為了你媽媽,也不能讓自己出事,對嗎?這無關尊嚴。”
權禦先是陷入了沉默,半晌,忽然蒼白地一笑,說:“你很嚴厲。”
我說:“我知道這樣的話不好聽,但這一次還有阿衡替你告訴我,我擔心下一次沒有人可以幫你。”
權禦頓先是露出難過地神色,但隨即又眼睛一亮,問:“你……我是說,還有下一次?”
我說:“我們至少還是很好的朋友。”
權禦目光一黯,說:“多謝你的關心了。”
語氣立刻便冷淡了。
我也有些不好受,解釋道:“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依然是關心你的。”
“我隻需要我妻子的關心,”權禦看向我,說,“我們不會成為朋友,我是一個很狹隘的人,無法看著我愛的人另擇他人,而自己甘心做她的朋友。我做不到這一點。”
他都這樣說了,我隻好說:“抱歉。”
接下來,氣氛陷入寂靜。
我感覺很尷尬,便說:“你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權禦沒有說話,我便直接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傷心的確是有的,但也確實不多。
這也許是因為,我對他的感情始終缺那麼一塊,更也許,是我原本就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吧。
一路下了樓,從電梯裡出來時,我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繁華。
現在天還沒亮,淩晨時分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我有點擔心,便接起來,說:“繁華?”
那邊傳來一陣輕柔的笑聲:“語氣還真溫柔呀,果然是進展不錯呢,孟菲菲小姐。”
是莫極妙。
我是很不喜歡莫極妙的,而且我覺得她應該更不喜歡我,所以雖然她每次都笑嗬嗬的,但在我聽來就是嘲諷。
我自然是不好立刻掛電話的,便問:“莫小姐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莫極妙笑著說,“就是這家夥喝多了,一直在叫‘菲菲’,我覺得好困擾哦,就給你打個電話,問你願不願意跟他聊聊。”
居然是因為這種事……
昨天還在我麵前表演對我姐姐的深情,今天就跑到未婚妻家裡住。
我感覺到了一陣無名火,說:“他叫的菲菲不是我,我也不需要跟他聊。”
“我不管他叫的是哪個菲菲,”莫極妙笑著說,“反正,跟他有關係的菲菲,我隻知道你。”
煩。
我耐著性子說:“我跟他沒有關係,而且作為他的未婚妻,莫小姐不覺得自己找我很奇怪嗎?”
莫極妙發出一聲輕笑:“不覺得呀,你睡他時也知道他有未婚妻,你也不覺得奇怪呀。”
我頓時無語。
雖然那天是被下了藥,而且下藥的嫌疑人也不排除是莫極妙,但道德上確實是人家占理。
電話那端,莫極妙的聲音依舊很溫和:“好啦,彆尷尬,你呀,就是太在意了,沒有那個必要。咱們都是朋友,有好的要互相分享,對我來說,姐妹遠比男人要要緊得多。”
“……”
這話我完全接不上了,隻是覺得很歪理。
在我的沉默裡,莫極妙自顧自地繼續說:“要我說,這小子真是個情種,幸虧你還活著,要是你哪天真沒了,鐵定是要隨你而去的。你呀,就心疼心疼他,也心疼心疼我,吵得我一晚上都睡不著……這就把電話給他哦。”
直到聽到一陣窸窣,我才反應過來,連忙提高聲音叫道:“你彆給他,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他是你……”
“是誰?”繁華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的聲音聽上去含糊又困頓,透著濃濃的倦意,就像在做夢。
果然是在莫極妙身邊睡著,這麼快就把電話交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