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他:“我不喜歡男人身上的煙味兒。”</p>
侯少鴻揚了揚眉梢。</p>
“哪怕我隻想跟他吃一頓飯。”</p>
侯少鴻抿了抿嘴,最終還是將打火機放了回去。</p>
我朝他笑了笑,轉身進了繁仁家。</p>
繁仁的女朋友也是華人,但想來應該是從本地長大的,照片上妝容比較西化。</p>
照片上的她身材雖不豐腴但也算是健美,臉偏圓,雖不算太漂亮,但看上去也是朝氣蓬勃,非常可愛。</p>
因著這些印象,縱然已有心理準備,見到女孩兒時,我還是不由得內心震動了一下——</p>
此時的她,又瘦弱、又憔悴,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濃濃的疲憊跟膽怯。</p>
我在昨天繁仁請我吃飯的餐廳坐下,仍是原來的位置。</p>
這裡已經收拾得很乾淨,女孩兒在我麵前落了座,甚至忘了給我倒水,緊張而膽怯地望著我。</p>
侯少鴻其實有告訴過我她的名字,叫夏夏。</p>
於是我說:“夏小姐,你好,我是繁仁的舅媽。”</p>
“我知道的。”夏夏說,“侯先生說,是您救了我。”</p>
“不算是救,”我說,“你是無辜的,錯的是泰勒,把你帶回來,是理所應當。”</p>
我清楚地看到,就在我說出“泰勒”兩個字時,夏夏的身子猛地抖了抖,顯然十分畏懼。</p>
侯少鴻沒有仔細說,所以以我為數不多的此類經驗,實在是無法去想象泰勒究竟對她做了什麼。</p>
但看得出的是,一定非常、非常令她痛苦。</p>
“不要怕,你不會再有事了。”說到這兒,我拎腳邊的錢箱,放到桌上,說:“我知道錢不是萬能的,但你總得補補身子,請個人來照顧你,如果你感覺精神壓力很大,我也可以幫你請心理醫生。”</p>
說著,我打開錢箱,露出裡麵的鈔票來。</p>
夏夏掃了一眼那箱子,望著我,沒說話。</p>
我說:“需要我再重複一邊麼?”</p>
“不,”夏夏輕聲開口,“我不能要您的錢,侯先生說,您已經為我付了很多錢。”</p>
我說:“那是應該的,你是受到我們家孩子的牽連,我們不能不解決。”</p>
“你們家孩子……”繁仁再不濟也是個豪門闊少,能被他看上的女孩自然不是腦力平庸之輩,所以夏夏顯然是聰明的。</p>
她立刻就聽出了我話裡的暗示,瘦巴巴的小臉頓時蒼白:“我是阿仁的女朋友,接受……那個人的協議,是我們共同的決定。”</p>
“不。”我說,“繁仁是我們家的孩子,你是被牽連的可憐人。”</p>
夏夏頓時不說話了。</p>
如果她還是照片上明媚自信的樣子,那我想她肯定會跟我據理力爭。</p>
可是現在不同,她正處在人生中或許是最為脆弱的一段日子。</p>
我知道這很殘忍,但少年人通常都是懷著一腔孤勇,莫說我隻是個舅媽,就算我是繁仁的親媽,也難以攆走一個這樣對男友不離不棄的堅強女孩。</p>
所以我特地挑了這樣的時候,很殘忍,但她沒力氣反擊,能做的唯有離開繁仁去暗自療傷。</p>
“很抱歉,在這種時候對你說這種話。”我說,“但無論那孩子對你做了什麼承諾,你都要相信,這跟家族無關。”</p>
“我們是相愛的。”夏夏說。</p>
“你們是,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得不離開家族。”我說,“而他剛一離開,你們就遭遇了這種事。”</p>
夏夏果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性子,她咬了咬嘴唇,如此無力的時刻,眼裡竟然仍舊迸出了倔強的光:“阿仁在哪裡?我很感激您對我們的幫助,但我們之間的愛情您無權參與。”</p>
“在我付錢就你們之前,我的確無權參與,但現在我有了。”我說,“我不準再讓你跟他見麵,他需要繼續讀書,需要繼承家業,需要不再麵臨這次的窘境。”</p>
夏夏仍然搖頭:“受傷害的是我……我現在需要他。”</p>
“你需要的是錢和心理醫生。”我說,“這兩樣對我們家族來說都不成問題,可以給到你滿意為止。”</p>
“……”</p>
夏夏的臉更白了,這次應該是氣的。</p>
“很抱歉對你說這種話,”這句我是真心的,“真的很抱歉,你是個好女孩,但我們家繁仁太懦弱也太愚蠢,不值得你留在他身邊。”</p>
“我不準你這麼說他!”夏夏眼圈發紅,說,“阿仁是對我最好的人,他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自私的是你們!”</p>
這傻姑娘。</p>
“你救了我,我不應該對你說這種話,但你太壞了!”夏夏含著眼淚,但目光依舊倔強,“阿仁說過我,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所以你跟他家裡的人不一樣,你比他們都善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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