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間,穆安安又道:“他也給我看了修理報告。”
修理報告上已經寫了,是刹車被破壞。
我說:“現在還沒調查完呢。”
穆安安沒說話,隻是看著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索性說道:“如果你覺得在我身邊太不安全,想要答應他的提議,或者你想直接要走穆雲,隻要穆雲自己同意,我都沒問題。”
“你肯定會難過吧。”穆安安說。
我說:“我可能真的保護不了他。”
我可以確定,車禍那天,如果在穆安安車上的是穆騰或者穆雨,那車禍一定不會在那天發生。
我甚至懷疑,蘇靈雨就是故意的。
她或許知道穆安安和我的關係並不好,怕這個籌碼不夠大,便順勢把穆雲一起帶上。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著實是想太多。
事實上,當我看著穆安安渾身是血地被從車裡抬出來,我就完全交牌了。
且不說她是我姐姐,就算是個陌生人在我麵前被撞成這樣,正常人也會做噩夢的。
物傷其類,這次是她,難保下次不會是我。
穆安安說:“彆難過,我相信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我說:“彆安慰我了,以後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
畢竟,穆騰在那種位置上,就會像繁念一樣危險。
穆安安沉默了一下,道:“菲菲。”
“嗯?”
“我才認識穆雲半年。”穆安安說,“哦,不對,一年多。我還懷了他一年。”
我說:“是啊,怎麼了?”
“我和你已經認識二十多年了。”穆安安說,“雖然你不這麼認為,但姐姐是愛你的。”
“我明白。”我說,“我也是如此……”
見她意外,我又忍不住道:“雖然我總是寧可不認識你。”
穆安安露出了微笑。
我也笑了。
“所以我不會奪走穆雲的,永遠都不會。”穆安安說,“即便……我是說即便我真的選擇跟他結婚,穆雲也是你的兒子。”
我問:“為什麼?”
“因為姐姐更愛你。”穆安安說,“而他沒有資格得到這孩子。”
我想穆安安這話的意思,隻是說穆雲是被我養這麼大的,我對他的感情和另外兩個無二。
春節假期結束後,心理醫生上門複查,聊了一會兒後,要我繼續吃藥。
其實我覺得自己最近狀態挺不錯的,每天除了去醫院,就是泡在實驗室。
我們請來了醫療方麵的專家,對方表示,目前最長的讓心臟在體外跳動的機器是二十四小時,長期的仍然沒有研發出來。
他這就是廢話,要是市麵上有這種機器,我就買現成的了,何必要自己研發?
隻是這裡確實卡住了,我每日忙著查閱這方麵的資料,倒也顧不上想彆的。
我說:“我最近狀態挺好的,腦子很清醒,情緒很穩定,也沒有想到死。”
“但你可能沒注意到,你已經四天沒睡覺了。”醫生說,“把藥吃了,你要保證睡眠。”
他一說,我才發覺我已經清醒了這麼久。
這當然是不正常的,於是我老實吃了藥,然而剛閉上眼不久,就被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是權海倫。
以這女人的性子,如果我不接,她就會一直打。
於是我接起來,還沒說話就聽她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說:“我哥哥失蹤了……”
我完全沒聽懂:“什麼叫失蹤?”
“他不在醫院裡,也沒有回我的住處,我找不到他……”這次她沒有尖叫,而是低低的,喃喃地說,“他會死的,那顆心臟一直在折磨他,它總是讓他痛,讓他悲傷,總是自己突然停下來……他會死的……”
我並沒有立刻相信權海倫,而是聯絡了那邊的保鏢。
保鏢起初說,現在是權海倫照看權禦的時間,聽我這麼說趕緊去找了一圈,這才告訴我:“他的確不在病房裡,我們已經在醫院裡找了。”
直到航路圖上,我的飛機已經飛過了葉卡捷琳娜堡時,才接到了保鏢的電話:“我們在公共洗手間裡找到了權先生,現在已經把他送去搶救了。”
我說:“他情況很糟糕嗎?”
“很糟糕,”保鏢說,“他用一把手術刀剖開了自己的手術刀口。”
我趕到醫院,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權禦才結束搶救。
在此期間,權海倫就癱坐在離我不遠處的椅子上,但我不想理她,隻跟保鏢詳細了解了當時的情況。
不過,除了知道發現權禦時他已經流了很多血,也沒彆的了。
搶救室的大門打開後,權禦被推了出來,謝天謝地,看樣子他沒有死。
我見醫生出來了,趕緊跟過去問:“心臟還好嗎?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