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裡,餘若若無疑是個變態。
而在繁念心裡,她又無疑是她親愛的女兒。
我始終記得,餘若若曾懷過林修的孩子,還是在跟他的衝突中弄掉的。
這讓我認為,林修出事前的餘若若和他出事後的餘若若,可以算作兩世為人。
而現在林修不記得了她了。
他完全改變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她孕育過他的孩子。
甚至可以說,他是促成她瘋狂和死亡的推手之一。
可是他不記得她了。
他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何其殘忍。
我說不出話,林修從前就是極為細膩的,見我表情都變了,他立即就看出了原因,露出了不確定的神情:“難道你跟她成了朋友?”
我搖了搖頭,說:“她為難了我很久。”
林修皺起眉,搖了搖頭:“她發什麼瘋?”
我說:“看來你仍然沒想起她是誰。”
“我當然想起來了,”林修說,“她跟我們一起長大。”
一起長大都下得去手,我也真佩服他。
“但她為什麼要為難你?”林修皺著眉問,“難道她又看上了繁華?”
我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他這番話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
對視片刻,林修微微動了動眼睛,避開了我的目光,說,“怎麼一直看著我?”
我說:“你知道我跟繁華的事?”
他微微點頭,遂又看住了我的眼睛:“恭喜。”
“沒什麼值得恭喜的。”我說,“他跟我結婚是為了給你報仇。”
“……”林修愣住了。
“不,這麼說有點冤枉他。”我說,“他跟我結婚,是為了自己給你報仇,同時避免你們家人動手報仇。”
林修頓時不說話了,更是再也笑不出。
他握著咖啡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在不斷攥緊。
終於觸碰到這個話題了。
我馬上就能知道真相。
想到這一點,我既覺得興奮,又有恐懼。
我說:“你當初……真的做過那些事麼?”
林修沒說話,低著頭看著桌麵,緊緊地握著咖啡杯。
我望著他因為用力而骨節發青的手,他的手粗糙且變形,就像乾了很多重活的老農。
以前我們畢竟總在一起喝咖啡,我不好意思看男孩子的眼睛,總是會看他的手。
那時他的手修長漂亮又白皙,就像一位鋼琴家。
哦,對,他那時告訴過我,他會彈鋼琴、拉小提琴……還組過樂隊,會鍵盤,貝斯,架子鼓……都能搞定。
他說這東西很簡單,隻要我想學,他立刻就手把手地教我。
牆壁上懸著的時鐘不緊不慢地走著,足足五分鐘了,依然沒人說話。
於是我再度重複:“不想回答麼?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十年,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向你親自求證。”
林修這才抬起頭,看向了我。
我朝他笑了笑,說:“我不會怪你,隻是想知道真相。”
我不關心他這些年在做什麼,也不關心他為什麼年紀輕輕就需要拐杖,更不關心他看起來為何如此憔悴……
我當然也不關心餘若若,那隻是鋪墊。
我隻關心這個。
“你真的做過那些事嗎?”我說,“在繁華麵前說我跟你在交往,你明知不是那樣。”
見他不說話,我繼續說:“告訴我爸爸,說你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沒有。”林修終於開了口,“是他主動找到我。說他從你口中知道我,你第一次這樣聊起男孩子。”
我爸爸……
我已經從太多人口中聽到了有關我爸爸不同的側麵。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非黑即白地看待問題。
雖然心裡難過,但我明白,我爸爸愛我,和他怎樣對待他人……不是一回事。
我說:“這麼說,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林修依然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窗外,從我這個角度看,他似乎是在看著侯少鴻的車。
片刻之後,他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我:“那時我不懂事。”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讓我意外,前兩次分彆是他出現,和他忘了餘若若。
我甚至都想好了,他會不會甩出一大堆童年陰影,既生瑜何生亮之類的辯解。
沒想到他隻是說:“家裡明知我媽媽重度抑鬱症,有遺傳風險,還讓我出生,根本就是自私。既然如此,他們就應該照顧我,我就應該比其他人更輕鬆,畢竟我已經承受了病痛。”
我說:“你以前不是這樣說話的……”
“我當然不能在你麵前這麼說,”林修笑道,“這種話會讓姑娘害怕的。”
“……”
“那時我不懂事,覺得一切都應該是我優先,既然我倆都喜歡你,他理應退出。”林修說,“畢竟他是健康的,他得讓著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