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的生活很簡單,拜訪醫療器械相關的專家,請教他們我設想的可行性。
結果很出人意料,我原以為此事不至於沒有辦法,可能隻是受到金錢的製約,然而事實就是沒有辦法。
而且幾乎所有專家都表示這太離譜了,對於一顆活著的心臟來說,最好的容器就是一個活人的身體。
同時,我也了解到,心臟二次更換的成功率是有的,隻是成功率比較低罷了。
當然,我會繼續努力想辦法的,我一向都很堅持。
一方麵忙於此事,另一方麵則忙於陪伴權禦。
每周都去看看兩隻,運氣好能趕上繁爸爸清醒,便可跟他聊聊。
因為思維混亂的關係,他多數時間是把穆騰當做繁華,看著他摟著穆騰的樣子,便可想到當初繁華坐在他腿上時。
我就說得這種病也並非隻有不幸,至少隻要他想,隨時都能見到他愛的人。
穆安安住了一個多月醫院,期間梁聽南一直照顧她。
因為我不敢讓穆雲接觸權禦這個瘋子,所以穆雲就跟他們呆著。
我不知道穆雲心裡怎麼想,但他看上去很開心。畢竟,梁聽南其實是看著他長大的。
至於林修,蘇憐茵在技術部給他安排了個職位,就在D國分公司做事。
我沒有跟他見麵,倒是碰到了一次林敏敏。
那天繁爸爸也清醒著,他給我介紹,說那是林修的未婚妻。
等她走後,還對說:“敏敏和你一樣,活潑天真,又在阿星困難的時候收留了他。大師算好了,後年的五月就有吉日,到時候就給他們辦婚禮。”
我說:“那可真好。”
“羨慕呀?”繁爸爸說,“你爸爸說你和那小子辦過了,不過我其實還是希望再辦一下的。我和你媽媽的親人朋友都很希望參加你們的婚禮呀。”
我笑了笑,說:“不用了,我有一次就夠了。”
繁爸爸一愣,我也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氣氛一時間便有些尷尬。
幸好坐在旁邊的蘇憐茵及時轉移了話題。
後來她跟我一起出來,說:“你應付他一下也沒關係。”
她當然是在說婚禮的事。
我說:“我不想騙他。”
我連新郎都沒有。
“放心吧,他畢竟已經糊塗了,轉頭就忘了。”蘇憐茵說,“就算記得也不會專程跑去告訴那位權先生。”
我沒說話。
我去陪權禦太頻繁了,他們知道也不奇怪。
“看到你們,就覺得愛情可真偉大。阿華為了愛你,把自己的心臟給這麼一個變態。”蘇憐茵冷淡的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嘲諷,“你為了愛這變態,連殺父之仇也不顧。”
我還是沒吭聲,車就在前麵了。
然而蘇憐茵卻停下腳步,扭頭朝我看過來。
我不自在起來:“怎麼了?”
“你最好還是收斂點。”她說,“我媽媽最近對他很感興趣。”
我頓時感覺頭皮發麻,那太後的手段我畢竟已經見識過了:“她想做什麼?權禦身上可有繁華的心臟!”
“你最好彆讓她知道。”蘇憐茵說,“否則她今天晚上就派人給他掏出來。沒有心,可是會影響投胎的。”
“……謝謝你告訴我。”
“你總算曉得彆人是為你好了。”蘇憐茵嫌棄似的牽了牽嘴角,說,“侯少鴻不錯的,好好對他。”
說起侯少鴻,這段日子他來得比較少,原因是因為侯勝男。
侯勝男如今已經可以穩定地工作了,雖然這離不開大家對她的照顧,但總算是一個進步,於是侯家開始張羅著給她介紹男朋友。
當然,這事侯少鴻不同意,因為侯勝男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對男人的興趣,她很可能對男人沒有需求。
她不愛男人,也很難有男人愛她——艾斯伯格綜合症是家族高發,她要孩子也成問題。
與其把她置身於被騙的危險中,不如就留在家,侯少鴻表示他可以照顧她。
侯勝男自己當然也不答應,不過原因卻跟侯少鴻說得不同——她說她有中意的人。
侯家從來沒人見過侯勝男跟哪個陌生男人單獨來往,對方不上門拜訪,甚至小心隱藏都令人不安,畢竟侯勝男不是健康人,不能像健康人那麼自由。
但是,侯家找了快一個月,都沒能找到這個神秘的男人,也沒見到他跟侯勝男聯絡。
“可能是她的臆想吧,或者是電視裡的人物。”侯少鴻把侯家人的結論告訴我。
我問:“那你怎麼看呢?”
侯少鴻說:“我問她是不是真的有那個男人,她不說話。”
我問:“這代表什麼呢?”
侯少鴻說:“她是不會說謊的,所以我教過她,當她不想把真話說出來時,就沉默。”
我說:“你的意思是,這個男人的事是真的。”
侯少鴻點了點頭:“而且他很重要,因為以前她不會對我沉默。”
我說:“那你會覺得有點受傷嗎?你不再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侯少鴻先是沉默,繼而朝我眯起了眼睛:“如果你能撫慰我的話,我就不覺得受傷了。”